“这界碑驿站,倒不像是个驿站,更像是市镇啊。”
说是说“界碑驿站”,其实汝州和许州的界碑,已经过来有一个短亭,就在汝水边上。
这个驿站的汝水对面,就像是一个舌头,被汝水三面环抱,其中的洼地滩涂,主要是养牛,然后整个舌头根,被一道围栏截断。
整个围栏里面,随处可见食草溜达的红牛。
“也却为市镇,过了这里,就到襄城地界。本地商贩、行脚商,大多都在这里歇一歇,然后进襄城。”
“使君,可要用膳?”
“不必,这驿站规模不小,可以看看。”
整个驿站格局不小,左中右三段,每段就是一个小一号的“坊”,临河的“汝水路”,就相当于一条大街。只是并没有占用官道,而是在官道下来,又开辟了一条路,如果从“汝水路”上往下看,就会觉得这仿佛是个高速公路休息站,只是休息站的规模有点大。
“甚么叫‘盒漏面’?”
“牛角盒子上打了眼,面糊灌里面,然后水开了就往锅里下面。”
老张一愣:饸饹面?
“也有叫‘河漏面’的,这几年磨面、买碱容易了,种麦就多。坡上多种豆子,除了缴纳豆赋之外,主要也是做饲料。本地红牛,有的还吃黑豆。”
地广人稀的好处,也就在这里。哪怕是小户人家,伺候完两三百亩良田之后,开荒出来的下田,种豆就是净赚。官府收豆赋收一半或者六成八成,对他们来说也是有得赚,只是多少问题。
而且种豆相较主粮,伺候起来容易一些,甚至像胡豆这种,只有在育苗之前补一次肥,后面大多数农家都是不管的。
真正制约农家的问题,在于没有人来指导农业技术。
直隶近畿真正能够做到每一块耕地都不会被浪费的抵挡,只有“皇庄”,因为“稼穑令”不会让耕地被浪费,什么时候种什么,一清二楚,安排下去之后,“皇庄”内的皇家奴工只需要干活,不需要懂为什么。
至于说生产效率,哪怕再怎么懒,这点劳动强度,根本不算什么。
但换成普通小农,伺候自家的两三百亩地,本身就已经算是极限。若非朝廷推广了曲辕犁和八牛犁,加上农官数量大大增加,很多小农并没有能力和意愿去开荒。
因为官府分配的田地本身就种不完。
“那就来碗面。”
“观察!”
“宗长!”
“怎么?怕下毒?”
“宗长,不要我们难做。”
“好好好,老夫不下馆子,拿随行的面粉,照着做法来一个,这总可以了吧?”
“宗长少待,这就去准备。”
“不准加芫荽啊。”
“是,宗长。”
香菜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等着吃饭的时候,老张带人在驿站转了转,发现这里的规模,扔到“西南地”,怎么地都要算个县了。
小学、物流行、大车行、牲口市场、牙行、日用铺面……该有的都有,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告示栏,写的都是大白话,在告示栏钱看告示的人,除了穿青衫的,也有赤脚沾地,手中握着锄头的。
也就是说,本地识字的人不少,而且很明显,年轻的农家子弟,都有识字的。
这个情况本该是个喜事、好事,但是一想到“环京城无人区”,顿时不由得想到,那些原本住在天子脚下的,怕不是直接顺着“汝水路”就“南逃”了。
有一点这个驿站很特殊,那就是有专门的停车场,这是很多偏僻小站不会有的,甚至像一些大城市,也没有这样的专门给车辆停靠的场地。
只有是京城出来的,才会有这样的习惯,而这个停车场,也是张德推断本地之所以兴旺,是受“环京城无人区”影响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