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十四章:河北事难决(1 / 2)

乱唐 五味酒 2938 字 1个月前

不消片刻功夫,清虚子就已经和张三郎等人打成了一片,吐蕃降卒闹事有惊无险,居然就这么戏剧性的解决了。回到长安城已经接近日落时分,鼓楼九声鼓响便意味着长安各门即将落锁,秦晋觉得饥肠辘辘,便后悔没在家中吃上几口饭。不过,今日左右没有什么大事件,不如便回家去,还能吃上一顿丰盛的晚餐。

不过,刚过了大宁坊大街,便有神武军的骑卒一路疾驰过来,见此情形他便知道今日回家享用丰盛晚餐的想法怕是要泡汤了。长安城内大街非紧急军务不得纵马疾驰,否则是要当众接受鞭笞之刑的。尤其是神武军内,明知故犯者要加倍接受惩罚。

果然,那骑卒在秦晋的马队前停住了。

“秦大夫可在?”

只见那骑卒顿马高声发问。秦晋的扈从都认得这骑卒是神武军帅堂的传令兵,便径自将他带到了秦晋的面前。

骑卒从腰间皮囊内取出了羊皮油纸密封的公文,上面有鲜红的火漆,显然是刚刚送来的军报。

秦晋心头登时就是一紧,现在的军报如此之急,不是河北便是安西,急急撕开封口,将里面的公文取出。果然没有料错,是河北的军报。

不过这封军报并非来自洛阳的杨行本大营,也不是来自河东的卢杞大营,而是一直坚守在平原郡的郡太守颜真卿。

军报中的内容只简略的介绍了一下史贼的动向,绝大多数笔墨竟是用在描述河北今年的大灾荒上,饿殍遍地、千里浮尸,其惨状百年不得一遇。末了,颜真卿几乎是泣血和泪,恳请朝廷发粮赈灾。

实际上,河北的大灾荒早在去岁就已经初见端倪,再加上连年战乱,安贼、史贼对河北人力的损耗过甚,以至于耕地抛荒,无人耕种,再加上百年不得一遇的天灾,整整一个冬天,没下片雪,整整一个春天有没落滴雨。田地里旱得板结干硬,河道干涸,湖泊见底。

不过,无论洛阳方面还是太原方面送来的军报大都只侧重于军事,汇报的也是史贼叛军的动向,以及他们的粮草情况。直到颜真卿送来了这封军报,秦晋才算知道,河北正面临着自汉朝以来,前所未见过的。

回到帅堂,老迈的夏元吉已经等待多时,见到秦晋便赶忙起身,但由于久坐,双腿已经有些发麻,不听使唤,差点歪倒在地。还是他身旁的侍从见机的快,一把扶住了他。

“大夫可接到了河南的公文?”

“河南的公文?河北的军报倒是接了一封,夏相公且看一看。”

夏元吉从秦晋的扈从军吏手中接过了那封来自颜真卿的军报,同时口中略有些急促的说道:

“刚刚接到了洛阳等地的公文,今岁天象异常,黄河沿途居然有多处断流,从入了春就开始准备应对桃花汛,现在看来是白准备了,眼下的情形实在让人担心的很啊,还不如决几个口子,淹几处麦田……”

黄河自打开元年间就开始频频出现问题,每年春夏,动辄发水绝口,春夏之际朝廷都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应对。然则,今岁黄河的状况却一反常态,忽然就断流了。时人讲究天人感应,黄河的异常断流在朝野官民的眼中,怕是已经成了灾祸将至的不祥之兆。

不过,秦晋却并没有将黄河断流太当回事,毕竟他的思维与现如今的农业社会完全不同,并没有意识到黄河断流会对黄河沿岸的农业生产造成多么大的打击,又会带来多么严重的恶果。

直到这时,秦晋才发现夏元吉的脸色有异,一片惨白不说,身子还在不由自主微微的抖着。

“夏相公身体可是有恙?”

夏元吉这才收回了有些涣散的目光看向秦晋,摇着头叹息说道:

“老夫的身体入春以来还算恢复的不错,老夫焦虑的是这异常天象啊,难免会有人扯着这件事大做文章!到那时,又不知道会有多少魑魅魍魉跳出来!”

这提醒了秦晋,异常的天象从来都是蛊惑人心的不二法宝,那些反对自己的人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呢?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一则以悲,另一则却很可能则是喜。

河北大旱,饿殍遍地,不但百姓倒了霉,就连那些依靠盘剥百姓,敲骨吸髓的史贼叛军,也会因为征不到粮食而面临断粮的绝地。从前,河北的粮食不够,朝廷可以从各道的粮仓不计成本的调拨。

现在,朝廷既然要剿贼,自不会以粮食资敌。

如此,关于颜真卿那封军报的矛盾问题也就生了出来。颜真卿不忍看着河北百姓受恶而死,希望朝廷从粮仓里拿出粮食赈济灾民,可眼下河北的灾民却是要向史思明纳税和征丁的,朝廷如果赈济了河北的灾民,就等于间接的接济了盘踞在河北的史思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