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甚至没来得及与天子见礼,就撕破了面皮质问秦晋,他就是要如疾风骤雨一般,逼得秦晋没有辩解的余地。
“先生……”
李亨的话才开了个头,李泌又激动的将其打断。
“陛下,臣一早就说了,李嗣业的十万人马不堪一击,只能做威慑之用,倘若,倘若……又何至于有今日之败啊!”
与此同时,李泌痛心疾首的拍着大腿,这番作态七分真,三分假,他的的确确在为突然丧失的优势局面而感到难过。
见秦晋似乎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李嗣业的惨败与其毫无干系,李泌怒意上涌,难道他就不打算负责任吗?
“御史大夫,请给李泌一个合理的解释!”
秦晋两手一摊,问道:
“门下侍郎要秦某解释什么?”
李泌气的脑门青筋暴起,咬牙道:
“解释什么?御史大夫在明知故问,只说说李嗣业的惨败,倘若能妥善安置那十万人马,又何至于有今日之败?”
秦晋冷笑了一声,反问道:
“惨败?不知门下侍郎由何处得知?”
城内外的军报按照规定,只分别禀报给天子李亨和负责内外防务的秦晋,连政事堂的宰相都是无诏命难以与闻,李泌不过是区区门下侍郎,这一问可谓是正切中要害。
“你?”
李泌一阵气短,他当然是从宫中的宦官口中得知,但这又怎么能明说,于是只能说是从某些官员口中得知。
秦晋当即翻脸,进逼道:
“哪个官员如此胆大妄为,敢擅自谣传绝密军报?门下侍郎可敢说出其人官职籍贯姓名?”
李泌哪里能说得出来,只被秦晋气的直哆嗦,他本想打秦晋一个措手不及,却不小心反被对方揪住了把柄。
若是因此而落下了勾结内宦的口实,那可大大不妙。
“因你的决策失误,而招致兵败,频频转移话题,这个责任难道还想推脱吗?”
秦晋笑了。
“兵败?既然是道听途说,门下侍郎就敢笃定一定是兵败吗?难道不会是大捷?”
“这,这?”
眼神扫过李亨的面部,李泌忽然心生警觉,不对啊,天子的表情可不是兵败之状啊!
难道,难道自己得知的消息有误?
忽然间,他觉得自己过于鲁莽了,然则获得消息的渠道绝对可靠,怎么可能有错呢?
一旦心中犯了狐疑,李泌的态度也不再那么坚决了。
说实话,李亨现在头疼的很,此时此刻就算傻子也看得出来,李泌对秦晋那浓浓的敌意,同时也明了自己一番弥合二人关系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功夫。
但是,他又能责备李泌什么呢?只叹息了一声。
“先生确是道听途说了,李嗣业不过是配合御史大夫演了一场诈败之戏而已,至于具体内情如何,朕也奇怪的很呢!”
李亨的话坐实了李泌的判断,他的心境还是颇为复杂,一则以喜,一则以失望。既然这是秦晋的诡计,那么倒霉的就一定是孙孝哲了,对此,李泌毫不怀疑!
“惭愧,惭愧,李泌鲁莽孟浪了!”
既然如此,李泌只能尴尬的承认了自己的过失,但也只限于把道听途说当真的鲁莽而已。
至于更深层的问题,天子李亨不打算追究,秦晋自然也不愿意赶尽杀绝,今日让李泌出了个大丑,很快就会沦为笑柄,如此已经足够教训了。
……
燕军军营,孙孝哲得知一战而击败李嗣业的十万部众,使得这支看起来规模惊人的人马与一日之间烟消瓦解,心中大喜过望。
击败李嗣业不是目的,最终的目的乃是取得李嗣业维持十万人马的粮食,只要得到了这批粮食,他就有足够的本钱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然则,派出去四下搜索的部众很快就带回了令他失望的消息,李嗣业的人马虽然抛下了营寨疲于奔命,但所遗之处却几乎没有任何可用作军粮的东西。
得知这种情况,孙孝哲又岂能甘心。
“再派出人马,扩大搜寻范围!李嗣业十万人马,岂能没有军粮维系?他的粮食一定藏在某处地方!”
对于这一点,孙孝哲十分笃定,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李嗣业究竟把粮食藏在了何处。由于有了军粮的诱惑,他甚至放弃了困兽之斗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