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可找得出来?”
李泌羞愧的摇了摇头,终是说道:
“臣明白陛下深意,自此以后绝不会再与秦晋为难!”
得到了李泌的保证,李亨紧锁的眉头倏然放松了。
“朕就知道,先生一定会站在朕这一边的!”
直到此时,李辅国才明白,原来李亨根本就不是要处置李泌,而是循循善诱,希望李泌能够改变对秦晋的态度。明白了这一对君臣的深厚情谊,他甚至觉得有些隐隐发酸,自己和天子的关系绝对难以达到这种程度
这时,他又想到了太上皇和高力士,自己与李亨之间的关系,能否和他们媲美呢?比较了一番的结论,又是否定的。这让他很是沮丧,又有些不甘心。李辅国自问无论重用都不输于人的,可今日看到了李亨对待陈希烈与李泌截然不同的两种待遇之后,心中竟是五味杂陈,难以平静了。
李亨的话还没有说完。
“陈希烈的事,先生已经听说了吧?”
李泌答道:
“臣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陈相公引咎自裁,幸甚未遂,否则将会使陛下遭受非议。臣,臣同样也难辞其咎,愿向陛下请辞致仕,以儆效尤!”
陈希烈自杀未遂的事给了李泌很大的刺激,他一门心思的打算除掉秦晋在朝廷里的影响,可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这回虽然学的乖了,没有公然与之翻脸,但阴谋于密室的勾当竟然被天子知道了,而且还可耻的失败了,这让他已经很难再用以往那种坦然的心境来面对天子李亨。
尽管李亨表示前事不咎,只看以后,但李泌终究觉得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终于,李泌下定决心,打算此去一切官职,只待长安解围后,便不再牵连俗世,归隐山林一心修行。
然则,李亨又怎么可能让李泌离开呢?
“先生此话从何说起?朕从未有怪罪先生的意思,陈希烈为了一己私欲,先生却是一心为公,岂能同日而语?致仕之意以后休要再提,朕非但不能罢免先生官职,还要对先生委以重任,万望先生不要推辞!”
“陛下,陛下……”
李泌再次泪流满面,哽咽不成声。
李辅国酸溜溜的看着君臣双泪垂,盘算着李亨既然对李泌的一切密谋都了如指掌,想必对自己的那些勾当也一定知悉大概。念头及此,他禁不住汗流浃背。想起自己之前在天子面前惺惺作态,佯作一切与自己无关,毫不知情,如此浮夸的表演,万一惹得天子反感,自己会不会落得和陈希烈同样悲催的下场呢?
他越想越害怕,但又无计可施,只能静静的等着命运的裁决。
终于,李泌不再涕泣,君臣二人开始商讨眼下城防大事。
“不,不好了,大事不好!”
却见一名宦官慌慌张张的冲进殿内,满身都是斑斑血迹。
“奴婢刚刚从开远门回来,叛军,叛军攻上城,将士们反击不成,被贼子占据了大段城墙!”
李亨登时浑身一抖,他此前得报,叛军对大明宫发起了强攻,但出于对神武军和民营的信任,并未太过放在心上,但此时见到那宦官的惨状与听到的军报,立时就坐立不宁。
“御史大夫呢?快带朕去见他!”
这宦官是李亨派到各门了解情况的宦官,只有了解兵事的权限,全然不能对各营主将的命令插半个手指。
“御史大夫亲自带着人杀上城了,此时生死未知!”
至此,李亨也傻眼了,他能对臣下间的生死斗争处之泰然,一切只要稍加手段就可以掌控手中,可对安史叛军的攻城和城内守军的颓势素手无策。
李辅国突然头脑发热,说道:
“城内民营负责大部城防,一向勇于战斗,今日状况一定皆因陈希烈谣言所致!”
李亨道:
“谣言猛于千军万马,这是朕的疏忽,今后断不至再出现此类状况。不过此时此刻追究前事已经没有意义,当务之急乃是守住长安,绝不能让叛军踏足长安半步!”
“传朕敕命,召集宫中所有禁卫,悉数发往开远门,无比将城门守住!”
李泌劝道:
“民营有兵力十万,短暂的劣势一定可以回转,如果皇城没了守卫,难保不会使异心之人生了恶念,不如派去七成,留下来三成,以防万一!”
李亨想了想,觉得李泌的话言之在理,便点头同意。
皇城禁卫的人数不多,总共才有五千人左右,负责皇城与太极宫的宿卫,派出去五成就足有三千之数,但新的问题很快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