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秦晋再度提及公事,张贾也连忙放下了手中才啃了一半的羊腿骨。
“罪民均从使君之命,没有异议!”
张贾对秦晋的要求,不发一言反对,他也认为编入所谓的新兵营,亦在情理之中。既然神武军能屡屡出其不意的打胜仗,就必然有其过人之处,练兵的法子,当然不可能流于常俗。
秦晋呵呵一笑,“很好,既然没有异议,秦某现在变委任你为新兵营校尉,稍后会有专人安排你们入营。具体事项,也自由专人交代!”
一旁的卢之善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连声赞道:
“使君练兵有道,卑下今日也算是开眼了,这新兵营的法子处处透着与众不同……”
啰哩啰唆的说了一阵,竟是他也想加入军中。秦晋在明白了卢之善的意图之后,一扬手,“卢县令,现在地方上缺人才,你留在正平,秦某还有大用!”
卢之善已经看的透彻,在这里秦晋虽然是地方官,但他的所有亲信几乎都是神武军出身,所以欲想跻身于其亲信之列,唯有进入军中。卢之善虽然自认没有将兵之才,但若能加入这新兵营,想必便会又更进一步。
此时经过多方了解,卢之善也已经听说过新兵营是个什么类型的存在,这就好像一道加入神武军中的筛选门槛一样,只有过了这道门槛,才是入门的第一步。但没想到,秦晋竟第一时间就拒绝了他的请求。虽然没能如愿,但秦晋一句“还有大用”,让卢之善心底里又重新燃起了熊熊之火。
“卑下一切惟使君之命是从!”
既然卢之善和张贾都表态了,秦晋也就没有必要再兜圈子,直入主题。
“民为一郡之根本,而绛州的稳定之源头则在汾北,可以说是汾北安则绛州安,汾北乱则绛州乱。秦某的苦心,你明白吗?”
将汾北的位置说的如此之重用,并非秦晋危言耸听,而是他认为有着十分之必要。倘若安定之时,在世人看来,毫不起眼的汾北的确无关紧要,但举国大乱,牵连甚广,绛州的逃难百姓多避难于汾水以北。
想要当地百姓重新归心朝廷,只有以怀柔之策,才能使之为其所用。而这个张贾,就是其重中之重。
所以,秦晋才会刚刚招纳了张贾,就将其委任为新兵营的校尉,这在以往也是不存在的。按照秦晋治军的惯例,所有新加入军中的,哪怕是看好看重的人物,都不能担任正职,一切均须以佐杂起始。但为了笼络这个张贾,他现在也是破例了。
对于秦晋的破例,卢之善与张贾此时并不知晓,但同样也觉察出了他释放出的善意和重用之意。直至此刻,张贾的心又放下了不少,他一直担心的事没有发生,看来这一关算是平平安安的过去了。
对于神武军的事例,他在汾北便没少听过。听说杀那些从北边过来的叛军,毫不留情,斩下的头颅高高堆起来,能垒成好几座小山。先天的预感,使得张贾产生了浓浓的危机感,所以当卢之善联络他的时候,便第一时间答应了招安的要求。
再者,张贾原本就是地方豪族,若非受了官司牵连,现在也是地方上作威作福的头面人物,比起躲在山中干打家劫舍的勾当,自然不可同日而语。重新回归正常的生活和光宗耀祖,是张贾心中绕不过去的一道坎。所以,卢之善的招安,还让他重新看到了希望。如果能巴结上这位极是过人的使君,将来的前程只怕是不可限量。
张贾自认为相人有术,这一点是不会错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张贾离开了公署后堂。由于天色已晚,他和卢之善都被安顿在了驿馆之中,而随其一同过来的下山难民则在事先建好的营地中安置妥当。
张贾原本还想也一同到营中去,但卢之善却劝他听从安排,他们这些新附之人不宜擅自行事。想想卢之善的劝告也有些道理,张贾便与之一同到驿馆中歇息。
“卢兄,有一句话一直憋在心中许久,山中避难百姓足有十万之巨,就算秦使君能力过人,若将这些人尽数编入军中,他又从何处调集军粮呢?”
养活十万人,几乎可以相当于一个下郡的全部人口,粮食支出可说是最大的问题。
“张兄可听说过关中的郑白渠刚刚疏浚完毕了?”
“郑白渠?听说李林甫为相十几年都不曾疏浚好的,竟疏浚了?难道这就是秦使君的手笔?”
“正是!你以为秦使君凭什么能在一年之内,办成了旁人数年乃至十数年都没办成的事?”
面对卢之善的发问,张贾毫不掩饰的笑道:“张某愚钝,还请卢兄明示啊!”
“所赖者,全在山东难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