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秦晋发话,裴敬就大声的指斥陈千里这是纵容那些鼠首两端的人,如果长此以往,必然会酿成大祸,到那时就算后悔都来不及了。
两人各执一词,争执不下,秦晋被吵的直皱眉头,不由得用双手使劲揉了揉太阳穴,自从来到绛县以后,就没遇到过顺心事,各种大事小情一件挨着一件,就没安生过。一件事没等过去,下一件事就早早的等在前面。
“都别吵了,倘若不曾为恶,秦某尚能姑息,如今杀我使者,若置之不理,岂非让神武军将士们心寒
”
这番话一出口,态度便已经呼之欲出,裴敬脸上显出得意之色,瞪了陈千里一眼之后,就不再说话,安心坐回榻上,端起了陶碗,一口口喝着茶汤解渴。
陈千里却更是急色了,甚至激动的连连拍着大腿。
“秦使君恣意杀人,难道就不怕误了国事
”
裴敬仍旧抢在秦晋前面开口:
“恣意杀人
陈长史莫要信口雌黄,杀人偿命乃天经地义,秦使君一向以国事为先,如此指摘裴某不能苟同。”
“好了!明日,乌护怀忠率师出征晋州……”
秦晋用一句话结束了两个人的争吵,陈千里知道不能更改秦晋的决定,只好气咻咻的告辞而去。裴敬也不似先前那般得意,原以为出征晋州的差事会落在自己头上,却万万没想到被乌护怀忠那胡儿抢了头筹。
“使君,乌护怀忠不是,不是负责使君安危吗
”
秦晋笑道:
“乌护怀忠与同罗部蕃兵原本就是一柄利剑,如果每次都留下来保护秦某,岂非大材小用
”
裴敬发泄了几句不满之后,也默许了现实,他一样也知道秦晋向来一言九鼎,定下的事没人可以更改,便打算起身告退。
秦晋知道裴敬心有不满,便留下他安抚了几句,让他抓紧时间修整后军,晋州只是小菜一碟,史思明部蔡希德并不甘心绛州一战的落败,正时时厉兵秣马,准备反扑。所以,往后绝不会少了后军的仗。
裴敬这才转忧为喜,告辞离去。
……
秦琰穿上了崭新的皮甲,高高将胸膛挺起,在军营中走了几个来回,这种威风凛凛的感觉好极了,仿佛他已经是凯旋得胜的将军。
“狗儿哥,狗儿……”
“你这瓷锤,家主早有将领,在军中一切都以军法从事,再胡乱叫,可别怪俺大义灭亲……”
跟随秦琰一同到绛县来的,都是与他自小一起的家生子玩伴,叫他狗儿都习惯了,但听说军法从事四个字,都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因为就在他们刚刚入营的第一天,就目睹了军法惩戒军卒的一幕。
鞭子沾了抽在精赤的脊背上,立时就抽去一条皮肉,几十鞭子下去,那胡兵从脊背到屁股就已经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肉了,这种惨状简直生不如死。
“是,俺,俺记住了,秦队正。”
秦琰现在已经奉命成为一名队正,听命于校尉乌护怀忠,只是麾下的员额只有那无名从长安一同过来的家生子。他正琢磨着找个机会见着家主以后,补齐缺额,好做个名副其实的队正。
五个小兄弟跟在身后,秦琰一步三摇的在军中招摇而过,却忽闻营中一阵嘈杂之声陡起,然后就是战马的嘶鸣和杂乱的脚步声相继传来。
“不好,有,有大事……”
纵使秦琰是个没有见识的家奴,面对如此突变的场面,也意识到了不寻常。
“狗儿……不,队正……俺们是不是去保护家主……”
本来就心烦意乱,秦琰没好气的骂了一句:“都把家主的将令扔到城外了吗
自入营开始,咱兄弟就只听乌护校尉的调遣,不得将令不得私自出营。”
见五个小兄弟都低着头一言不发,秦琰纵使同样心里没底,但还是努力装作镇定。
“都呆在这,俺去请示乌护校尉……”
话音未落,马蹄声踢踏响起,一名胡兵忽然而至,右臂勒住缰绳,战马不满的啾啾嘶鸣了一声。
“哪位是秦队正
乌护校尉有令,大军出征晋州,即刻准备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