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加你奶公的班!加你先人的班!”
咒骂的工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又回到了工坊中。油灯缓缓燃烧着,弥散着独特的气味,却是没有洛阳宫中的物事那般体面舒爽。不过对工坊主来说,若是这世界上能有更便宜一点的物事来照明,那才是最好的。
“叫甚叫?!老子没给工钱?!隔壁隆兴号已经交货六万只编织袋,你们这些穷骨头再拖拖拉拉,都别干活了!老子也回家种地!”
赌咒发誓的不止工人,指天骂娘的也不少了东主。
“观察,怎地发往敦煌的货,还有抗洪用的编织袋?”
“这物事在西域用来作甚?那地界还能发大水不成?”
老张也是觉得奇怪,摩挲了一下短须,“本府也不知道啊,只是碛西那边,这物事要的多。”
“可这稻草做的编织袋……也就能应急填土之用,还能作甚?”
“兴许就是做个围栏?”
“做围栏也就是用个月,哪有这般的?”
武汉的人觉得奇怪,疏勒的人忙的痛快。
“石灰还要碎!”
“米浆准备!”
“编织袋插好枝条!”
疏勒城东北的一处工地,有着一段连着一段不同的夯土墙,其中一段夯土墙很显然是新制的。它不但是新制的,而且看上去,似乎直接用了图伦碛的沙子。
图伦碛的沙子,是不能用来盖房子的,只有图伦碛边缘的那些粗糙沙砾,才能用来盖房子。
疏勒的工匠嘲笑唐人都是笨蛋,直到有个李姓大工,带着人做了一段夯土墙出来,才让疏勒的工匠们,目瞪口呆。
“李蛟河,好本事啊。”
“休要聒噪,我岂敢叫甚蛟河!做事!”
华润体系内的大工,和别处大工甚至是朝廷吃皇粮的大工都不一样。被人称作李蛟河的大工,正在琢磨着事情:“依我看,这米浆的比例,还要再提高一些,石灰可以减少。”
“李工,夯土墙罢了,作甚这般讲究?依俺看,这地界风吹日晒,用图伦碛的沙子,也用不上几年。”
“话是这么说了。”
李蛟河却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只不过他一脸的认真:“可是,能多撑几日总归是要的。程司马许我这等差事,不能坏了咱们名声。再者,今时我不能做到,未必后人不能做到。待将来,定有人能将图伦碛的沙子用起来。”
也就是老张不知道他们干啥,要是知道了,绝对要传播负能量。
为毛?因为一千多年后也没办法真正利用起来啊。沙漠地区的沙子,压根就不是合格的建筑材料。真正能把沙子利用起来赚钱的,只有把人埋沙子里面的……沙疗。
差不多和“电光法王”的特殊疗法是一个意思,全靠精神感悟。
“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穿着对襟短褂的汉子,裤腿挽着,在那里嬉皮笑脸。
正说笑间,疏勒驻军来了一标人马,验收了几座夯土矮墙后,拍了拍最后的一座,然后对李蛟河道:“李工,这般就好了,作甚还要再筑一个?”
“这夯土墙,还要看缩水的程度。有了这编织袋,期间穿插树枝,倒是便当灌入沙土,只是图伦碛的沙子终归是不行的,还要再看看,不能坏了交代下来的大事。”
“有劳了,李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