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渠的修建经验是多年累积的,预算多少土方,打多少竖井,引水渠相较于地上河和地下水修多宽,这一切都需要大量的数据和经验。
一般的工匠之家,最多五代,这些技术多半是流失,然后又回归到极为原始的蓄水方式。当然,这种方式很方便很快捷,叫上老家的老少兄弟,拎着刀枪棍棒跑隔壁抢水就是了。
始皇帝还没有一统天下之前,有个说法叫“奋六世之余烈”,贤明如秦献公秦孝公,也只能看着秦人为了抢水互砍……
为什么秦人这么能打?大概可能他们是环保主义者,珍惜水资源,所以见不得六国浪费啥的。
“这河套井渠,似乎有别关中和陇右?”
还挂着长史头衔的郭孝恪,接见了从长安及河套来的“考察团”,带队的老哥非常喜欢草原,是一个爱好骑马的追风老铁。
“此间道理,烈不甚明白,不过前来敦煌,多有河套、河西、长安之营造大工,长史可差人询问。”
“唔,也罢,总计也是督府的事体。定方初来,且先歇息。”
“多谢长史。”
苏烈带着人告辞,却没去住官舍,而是寻了一间别致客舍,带着漠北来的老兵,好好地泡了一个澡。
“将军,咱们能来西域,怎地就和一帮工匠留在敦煌?”
“你们懂个甚,若非大都护作保,又有弘慎公牵线,哪能轮得到咱们。西域缺咱们几个能骑马的吗?”
在老魔头手底下混了几年,一根筋的苏烈也变得圆滑了一些。当兵做厮杀汉,能打不算什么,能打还能升官发财,这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之前去长安,本来想要拜访一下李靖,结果整天在家里修仙修神修畜生的卫公,居然夜里大门都不关的……
怕被人说他要造反,这尼玛简直了。
领军带兵,混到这种份上,不如死了算了,还要啥自行车?
“老夫已经到了天命之年,若是再像以前,怕是还要蹉跎十年二十年。人生又有几个十年?”
苏烈自顾自将头发一把抓起,然后绕了个粗糙的结,头冠扣上,一根铜棍随意一插,就算是收拾好了。
“将军,可是眼见碛南都督府,仿佛是想要罢兵休整啊。”
“罢兵不假,休整也不假,不过难道你们以为,这就没功劳可觅了么?”
“还请将军解惑。”
推门出去看了看左右,苏烈将门关上,然后沉声道:“老夫来敦煌时,邹国公差人和老夫说了此间要紧之处。若依朝廷计算,乃是效仿前隋兴修大运河之手段,欲消耗西域之民力。”
“那岂不是要造反?”
“有人造反,不正是有人要平叛么?”
苏定方只说出了张公谨跟他的交代,这些老兄弟,立刻就领会了精神。里面的门道简单的很,朝廷根本就是打算压榨西域,有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军在侧,根本不怕西域刁民造反。
“如此说来,这井渠,怕不是难修的很。”
“同来的工匠,多有大河工坊挂差的,说是跟土质亦有干系,还跟甚么天热天冷水急水缓都有干系,总之是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