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上海大学社会学系主任瞿秋百的办公室,里面有五个人。
包括瞿秋百、向警宇的丈夫蔡合森、刘化、邓仲夏和刚刚说话的那位湖南人。
在这些人眼里,林子轩是那种不知民间疾苦的富家少爷,写出来的不是娱乐消遣的武侠小说,就是反应美国生活的西方小说。
林子轩平常的言论也是代表资产阶级的利益,还曾经在胡拾提出的“好政府主义”上签名,早就被划分到资产阶级改良派的范畴。
“他答应帮忙宣传,但不会参与罢工。”向警宇回答道。
“那是自然,资本家嘛,怎么可能反对自己。”刘化讽刺道。
刘化来自四川宜宾,家里是佃农,出身贫苦,1920年到上海,进中华书局印刷所当学徒,1923年,入上海大学附中部半工半读。
“真是可惜,他手里有很多宣传工具,仅仅是广播电台就能发挥极大的作用,如果他能倾向于我们,绝对会事半功倍。”瞿秋百惋惜道。
“林先生在上海大学教过一个学期的写作课程,我和他共事过。”郑仲夏回忆道,“他似乎有意躲着政治,只想做一个单纯的文人。”
“恐怕未必,他回国三年,创办书局,拍摄影戏,著书立说,名声越来越响,影响越来越大,前些日子在北平又提出新的主张,这都不是单纯文人会做的事情。”蔡合森猜测道。
“我读过这位先生的主张,‘第三条路’,这是想走中立路线嘛。”湖南口音的男人思索道,“可在如今的中国,他的那条路走不通,我们要坚持自己的道路。”
对于林子轩的讨论到此结束,他们谈论起其他事情来。
从1924年开始,上海大学开设了平民义务夜校,还到沪西的纱厂开办补习学校。
深入工厂内部,在纱厂工人中传播自己的思想。为举行罢工创造条件。
罢工是一个系统工程,不是空喊几句口号就行了,需要充分的准备,仓促行事只会失败。
上海纺织行业的女工最多。受到盘剥最严重,比较容易说服,但上万名女工如何保证一条心,这就需要出色的号召力和组织能力。
罢工是一场博弈的过程。
一旦罢工,女工没有收入。家里还需要钱来生活,不可能持久,一个星期还能坚持,一个月恐怕就坚持不下去了。
如何解决女工的后顾之忧,安抚女工的情绪,都是需要认真研究的问题。
一般的手段是组织互助会,女工之间互相帮扶,共渡难关。
也会募捐一笔救助基金,对于特别困难的女工进行救助,如此才能安定人心。否则人心不齐,是罢工失败的最大原因。
这是针对内部的策略。
在外部,要争取媒体的大力宣传,获得社会各界的广泛支持,给工厂主施加压力。
还要防备工厂主和租界当局的反扑和镇压。
一场成功的罢工需要前期细致的调查,充分的准备,完善的谈判策略和牺牲的决心。
向警宇和蔡合森两人在法国留学期间就有过这种经验,法国人有罢工的传统。
会议结束,各自离开。
向警宇夫妇和那位湖南口音的男子一起回到公共租界慕尔鸣路甲秀里318号,这是一座典型的上海石库门建筑。
他们是邻居。对外声称是一家人。
与此同时,泰戈尔和徐至摩返回了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