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秘道仍然朝前延伸,那玄鸟卫首领却道:“且慢。”他在壁上摸了一会儿,扒开土堆,一推开却是另一扇门,道:“夫人,请走这边。”
魏冉诧异:“前面不是还有路吗?”
那首领道:“前面的路是通到咸阳城中的,这条路,才是离开咸阳的。”遂引了芈月进入这条岔道,又留下两人,让他们将诸人行踪掩盖了,然后继续沿着这条路前行,一路上留下痕迹,引开追兵。
一行人又走了一段路,这路越行越窄。不久之后,那首领便推开顶上的木门,一跃而上,先观察了一番周围情况,方道:“夫人,外面没有人,可以出来了。”
于是前面几个玄鸟卫也跟着一跃而上,依次拉庸芮、芈月、魏冉上来,最后拉殿后的其他玄鸟卫出来。
芈月举目看去,这秘道出口却是一间农舍的杂物间,一块破草席胡乱铺在泥地上,此时已经掀开,露出洞口来,旁边却扔着几件旧锄破犁之类的农具,还有大堆乱柴。
最后一名卫士出来之后,便用木板合上洞口,盖上泥土,又掩上破草席,再将那些农具乱柴堆上,掩了众人痕迹。
芈月走到窗口,向外望去。农舍外面是一个小农庄,散落着三三两两的草棚泥屋。远处几个老农在晒太阳,有一些孩子跑来跑去。
更远的地方,黑烟升腾,火光熊熊。
一夜过去,天色已亮,那玄鸟卫派出几人,悄悄打探回来,说是王宫禁军在这边来回搜查,只怕要多加小心。
正说着,那派出去的几人俱都回来了,说村口来了禁军。众人便躲在柴堆后面观察。却见一队秦兵驰入农庄,惊得几名老农伏倒在地,小孩才哭了一声,就被老农紧紧地掩住了口。
秦兵在整个村子驰骋来回。将村子中的老老少少都从屋子里赶了出来,细细盘问,可有陌生人出入村庄,又到各屋子里去草草搜查了一番。
村人自然不知道所为何事,答得也是茫然一片。那秦将又细细地将村口出入痕迹看了。也无发现。咸阳城外这样的村庄甚多,自然也不多问,便走了。
玄鸟卫首领伏在窗口,紧张地看着外面秦兵远去,才站起身来道:“夫人,他们已经走了。”
魏冉道:“他们必然还在附近搜索,我们等到晚上再出去。”
芈月点了点头道:“子稷怎么样了?”
魏冉道:“已经依阿姊吩咐送到安全的地方了。”
芈月又道:“你的兵马何在?”
魏冉道:“孟芈和魏氏防我甚紧,我的营帐只能驻在大散关一带,这次只随身带了一些亲卫过来。唉,不晓得他们有几人能够脱身。”
芈月转头向玄鸟卫首领问道:“我们如何离开?”
玄鸟卫首领躬身道:“等天黑以后。我们会护送夫人和将军前往大散关。”
芈月转向庸芮道:“庸大夫,你呢?”
庸芮道:“等你们走后,我先回咸阳,再带人去西郊行宫,为我阿姊……收殓。”
芈月默默地向庸芮行了一礼。
夜晚,整个农庄寂静一片,只偶尔有几声狗叫。芈月等人悄悄潜出农庄,分头没入黑暗之中。
荒原上,芈月和魏冉等人骑马飞奔,数日之后。到了魏冉预定的接应地点。有一队校尉早已在此等候,其中一人见了魏冉便急忙道:“魏将军,不好了……”
魏冉勒住马,惊问:“怎么了?”
那人禀道:“惠文后派人。将我们前往大散关的必经之道给封了。”
魏冉跳下马来,连声咒骂。
芈月问魏冉:“现在还有何办法?”
魏冉踌躇道:“若是只有我一个人,无非杀出一条血路来罢了。只是我们这么多人,只怕无法通过……”
芈月叹道:“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再作商议。”
众人也都跳下马来,拉着马避到小树林处。
芈月坐在地上。抬头仰望月亮,玄鸟卫首领取出水壶来准备递给芈月,却犹豫了一下,才道:“夫人,天寒地冻,此处又不敢生火,这水恐怕寒得很,您要不要……”
芈月苦笑一声道:“这时候哪里讲究得这么多?”
芈月正欲接过水壶,却被魏冉挡住,魏冉从怀中取出一只水壶递给芈月,道:“阿姊,你喝这个。”
芈月一怔,看了看魏冉半敞开的胸口,倒吸一口凉气。她不接水壶,反而先替魏冉理好衣襟,责备道:“你这孩子,你当阿姊是什么人,喝冰水又能怎么样?你若受了寒,可怎么得了?”
魏冉笑了笑,在黑暗中露出一口大白牙道:“阿姊,我在军中,若遇上埋伏,伏在雪地里几天也没事。倒是阿姊你……”
芈月一瞪道:“我怎么了?”
魏冉不敢再说,只是憨笑着又把水壶递给芈月,道:“阿姊喝一口吧,要不然又要冰冷了。”
芈月接过壶,却先递到魏冉嘴边,道:“你先喝吧。”
魏冉只得喝了几口,又递给芈月。芈月喝了两口,将水壶放入自己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