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拉尔夫这种红军战士,通常只配发一个绿色亚麻布做的绷带包,里面塞了一卷带有止血垫的纱布绷带。至于止血或者止痛类的药物,只有从军医和医护兵那里才能获得,一旦遇到军医或者医务兵阵亡,伤员想要活下去就只能靠坚定的信仰。
叶夫列姆上士确实是一个坚定的布尔什维克,但显然他的忠诚度还不够,所以眼瞅着就快要死了。
一发子弹打中了他的腹部,脏器必定受到了损伤,很可能还伤到了动脉,内部出血相当严重,这一点从他的脸色上就看得出来。如果没有遇到拉尔夫的话,这位上士可能会这样坐在这里,默默等着自己的血液流干。
“我可以拖着你走,只要我们钻进树林,匪徒就找不到我们了。”拉尔夫提议到。
“不用了,米佳。我知道自己的情况,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在我只需要你做一件事,这也是我作为排长下达的最后一条命令。”叶夫列姆已经非常虚弱了,但他还是极力做出一副威严的神情,配合那如同死人般的惨白脸色,把小列兵的心脏吓得直蹦。
“是,排长同志。”拉尔夫点着头答应到。
“你要想办法活下去,向上级报告我们的遭遇。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武装匪徒,而是受过严格训练的职业军人。他们是德国人,拉尔夫!”叶夫列姆不知道从哪里迸发出一股力量,他一把抓住了列兵的肩膀。
“这些人是正规军,这是一次蓄谋已久的军事行动,我不知道德国人为什么要越过边境,但是很明显苏维埃已经处于战争之中。”
“他们不是波兰土匪?!但德国人不是我们的盟友吗?上士同志。”
“这里面的原因不需要你明白,只要这样向上级报告就行了。”叶夫列姆松开了拉尔夫的肩膀。
“枪声怎么停下了?战斗结束了吗?”上士努力的想要睁大双眼。
“等一下,排长,我上去看一看。”列兵扶着排长重新靠在沟壁上坐好,随后提起了放在一旁的步枪。
他拖着伤腿慢慢挪到沟沿,拄着步枪探出头往外观瞧。只看到公路边积雪覆盖的道坡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堆穿着灰色大衣的尸体,这些都是在战斗开始时就被打死的边防军士兵。
他所在的步兵排原本在公路两侧设置了阻击阵地,准备在此地伏击一支往边境逃窜的波兰游击队。
因为上面给他们的情报里就是这么说的,一些仇视苏维埃的波兰匪徒,突然袭击了边境附近的一所检查站。至于这些匪徒的人数、配备的武装和使用什么交通工具,敌情通报里一概没有提及。
他们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匪徒竟然穿着内务部队的制服,堂而皇之的开着一辆挂着红旗的卡车,车头上还架着一挺dp机枪。
这里至少有一半人,是被那挺dp机枪打死的,这些人被内务部队召集起来在路边列队,就在边防军士兵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这些内务部队冲着队列突然开火,十几人当场被打死,其他人在惊恐中四散逃窜,随后被对方像猎兔子一样,一个个击毙在雪地上,这根本就是一场冷酷的处决,一场血腥的屠杀。
排长在战斗之初就中了一枪,随后就在混乱中失去了踪迹,排里此时还剩下两个在公路西侧设防的步兵班,由安德列夫中士担任指挥,拉尔夫就是其中一名步枪手。
安德列夫中士立即带领部队与对方展开交火,甚至亲自带着一个步兵班向敌人发起冲锋,但是勇敢并不总能带来胜利,至少这一次安德列夫就没有成功。
对方拥有少见的凶猛火力,这个步兵班包括安德列夫本人,几乎都被打死在冲锋的途中。
这里说的几乎,是因为其中不包括幸运的拉尔夫,这位列兵奇迹般的冲上了公路,竟然全身上下毫发无损。
但是他没有继续向敌军发起冲击,自动火力已经吓掉了他半条命,于是他直接翻过公路,向着另一头的荒野奋力逃命。
德国人可没有打算放过他,接下去这名步兵就被一枪打翻在地,或许以为他已经被一击毙命,向他开枪的德军掉转头与另一侧的边防军驳火去了,结果让拉尔夫保住了小命。
“他们正在登上那辆卡车,看来这些人不准备打扫战场,排长。”拉尔夫缩回脑袋,小声对排长报告到。
“排长?排长!”面对着已经停止呼吸的叶夫列姆,拉尔夫低下头跪倒在沟底的泥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