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桑木谈妥之后,韩艺倒是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慢悠悠的去到了凤飞楼后院。
可是来到院内,连一个人都没有看见,韩艺不禁纳闷道:“奇了怪了,这人都上哪去呢?”
“都在凤飞楼排戏了。”
听得一个轻柔的声音。
韩艺回过身去,只见一个身材婀娜多姿,脸上挂着面纱的白衣女子站在门外。
不是顾倾城是谁。
“排戏?”韩艺诧异道:“排什么戏?”
顾倾城哭笑不得道:“看来你还真是忙昏头了。这不都是你安排的么,大剧院马上就要开门了,你还扬言让大剧院永不停歇,那刘姐他们不得赶紧安排。如今整个中巷、南巷都行动起来,又是排演话剧,又是筹备歌唱。”
“对对对对!”韩艺拍拍脑门,道:“我怎么将这茬给忘记了。”说着他又好奇道:“你怎么没有去?”
顾倾城道:“贾四母她们也都在,我不方便去。”
韩艺道:“对哦,如今你心理、身体都遭受到重创,理应闭门不出,不错,不错,看来你还没有得意忘形。”
“我等了这么多年,还会在乎这几日么。”顾倾城一笑,坐了下来。
韩艺也坐了下来,道:“我以为你会感到后悔。”
顾倾城道:“此话怎讲?”
韩艺道:“可以预见的是,青楼行业将会得到一个极大的转变,并且一发不可收拾,如果你不这么做的话,你有可能成为长安城内最为耀眼的女人。”
顾倾城道:“我对此不感兴趣。”
韩艺道:“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顾倾城笑道:“我只是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如今已经算是完成一半了,唯独就缺另一半。”
韩艺愣了下,哈哈笑道:“你说话真是越来越有水平了。”说着他便站起身来,道:“我去凤飞楼那边看看。”
顾倾城噗嗤一笑,不端起一杯茶来,浅饮一口。
韩艺尴尬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走了出去。
来到楼内,只见里面满满都是人,咋一看还以为今日凤飞楼开门了。可仔细一看,才发现坐在这里的要么是假母,要么是歌妓,其中还有不少刚刚从太常寺来的歌妓。
而台上也有不少人在排练话剧。
“韩艺!”
“(民妇)见过韩尚书。”
坐在台下的假母、歌妓见到韩艺来了,纷纷起身行礼。
韩艺压压手,示意他们不用多礼,然后径直来到刘娥身旁,贾四母她们纷纷左右移动,给韩艺空出位置来。
韩艺左右看了看,随口笑道:“你们都来了啊!”
贾四母她们谄笑的点点头。
一些歌妓见到韩艺,不禁两眼都放光,她们都是刚刚来到平康里,不知道韩艺会经常来这里,而且跟她们这么熟络,一点也没有架子,故此感觉非常兴奋,毕竟在官府时,只闻韩艺大名,却没有怎么见过韩艺,实乃一大遗憾啊。
韩艺也注意到这一群人,颇为严肃道:“警告你们,别再向我抛媚眼了,我夫人就在隔壁。”
此话一出,众女不但不害怕,反而纷纷掩唇笑了起来。
刘娥直摇头,这个户部尚书当得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韩艺呵呵一笑,坐了下来,往台上看去,当即哇了一声,“那---那不是小胖么?”
刘娥嗯了一声。
韩艺好奇道:“他是在做指导,还是自己在演?”
刘娥道:“如今他是自己在演,原本他是过来帮忙的,可是帮着帮着,自己也就演上了,不过他演的只是一个小角色。”
韩艺对此倒是不在意,嘀咕道:“哇靠!这个小胖子,又跑去靠脸吃饭了,还让不让人活啊。”看了一会儿,他突然发现上面演得既不是白色生死恋,又不是倾城之恋,纳闷道:“这演得是什么戏啊?”
“游园惊梦。”
“游园惊梦?”韩艺一惊,道:“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刘娥也有些惊讶,似乎觉得韩艺的表情太夸张了,道:“这点小事哪里还敢劳烦你啊!如今游园惊梦的书卖得那么好,早就有人希望咱们凤飞楼将游园惊梦做成话剧,梦儿她们都认为只要排演得好,这一出戏一定会深受大家的喜欢的。”
“这我当然知道。”韩艺道:“可是---可是你排这一出戏,是否得到了人家---白衣人的允许?”
刘娥道:“我都不知道白衣人是谁,如何得到对方的同意,而且,这为什么需要得到白衣人的同意?”
一旁的贾四母点点头道:“是呀!这为何要得到白衣人的点头,她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啊!”
很多诗词都是歌妓给唱红的,就当下的行情而言,很多文人都希望那些名妓唱自己的词。
韩艺左右看了看,见大家都非常错愕的看着他,心想,看来这年头根本没有知识版权的概念,可是不行,没有利益,哪有创作的动力啊。没好气道:“为什么要得到对方的同意?你们竟然好意思问我这个问题?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在抢劫?”
几乎所有人都摇摇头。
韩艺翻着白眼道:“简单来说,人家辛辛苦苦写了一本书,敢情这一拿出来,就成公家的,想用就用,专业一点的说,根据契约的等价精神,如果我们想要将游园惊梦排演成话剧,就必须支付相等的酬劳。”
贾四母道:“韩尚书,这我可不敢苟同,为什么要付钱?不付钱又能怎样?你是钱太多了,不在意,可我们没有什么钱啊!”
这一出戏是凤飞楼跟中巷、南巷合作的戏,利益是分摊的,支出多了,利润就得少很多啊!
其他歌妓显得有些惊讶,贾四母太刚猛了,竟然敢这么跟韩艺说话,殊不知韩艺在面对百姓的时候,从不喜欢显摆官威,这样的话,那就没有什么可谈的,她一个假母,你一个宰相,那都你说了算。而韩艺的变法是由下至上的,他需要跟百姓平等交流,他才会知道百姓的真实想法,故此他只在朝中显摆官威,在民间很少用,他需要交流,而且他也没有太强烈的等级概念。另外,韩艺那三寸不烂之舌也真不是虚的,从这一点来说,他根本不需要换上官服去提醒大家,他是一个宰相。
韩艺瞧了眼贾四母,道:“你知道你为什么永远都只能做中巷的老二么?就是因为你只能看见自己的脚尖,往前多一寸你都看不见了。”
一旁的歌妓听得纷纷掩唇偷笑起来。
贾四母讪讪道:“可我是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道理很简单,你不付钱也能演,不管是成文规定,还是不成文规定,可都没有说不准,那为什么要付这钱,这不是傻缺么。
韩艺道:“这道理很简单,如果有钱赚的,才会有更多的好作品到市面上,咱们才有更多的游园惊梦可以排练成话剧,如果没钱赚,写书的都饿死,你来写啊!”
贾四母不做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