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国难当头,他捐躯了,是他的荣幸,敬小约翰!”三个人举起酒杯,敬了那个驱逐舰舰长一杯。这个叫小约翰的驱逐舰指挥官两天前死于北大西洋,夜里被一艘德国潜艇击沉,与自己的战舰一同消失在了冰冷的海水中。
而就在三个人举杯共饮的时候,另一个叫约翰的伦敦防空指挥部下士,正在自己家所在的防空洞里,坐在床褥上对着两颗手榴弹发呆。
这是伦敦防卫司令部发给伦敦市民的自卫武器,可是谁都知道,这些武器与其说是用来自卫的,不如说是用来和德国侵略者同归于尽用的。只是约翰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和德国人走到了这么一个不死不休的地步,公约上不是说平民有被保护的权力么?
隐约可以听见有人抽泣的声音,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不明不白的死去。约翰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他就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国王陛下到了现在都没有和谈的意思。难道说战争打到了现在这个模样,英国还有胜利的可能么?
伦敦差不多已经是一片废墟了,听说德国的军队已经在诺里奇附近登陆,想必即便是打赢了这场战争,英国人到最后可能也什么都剩不下。这种情况为什么还要继续打下去呢?约翰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德国人打到伦敦了,你带着孩子们一定要活下去!我一个人死已经足够了,我一个人为了国家去死和我们一家人一起去死,没有什么两样……”约翰看着自己消瘦的妻子悄声说道:“你要帮我们把孩子抚养长大,明白了么?”
他的妻子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抹眼泪,不远处玛丽太太也正在抱着自己的丈夫泣不成声,整个防空洞里一片哀伤的气氛。
这些天因为天气的原因,前些天因为德国空军掩护轰炸诺里奇集中了兵力,所以伦敦都没有被轰炸机光顾,不过这座城市已经和废墟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住在地下室和防空洞中,与住在地面上的废墟中也没有任何区别。
约翰给熟睡的孩子盖了盖被子,然后轻轻吻了两个小家伙的额头,起身走到了玛丽太太一家外面的过道,他的靠山军官看着他走过来,点了点头又安慰了玛丽太太几句,然后把玛丽太太分到的两颗手榴弹放在了枕头边上,起身和约翰一起走了出去。
“我正在想办法把我的儿子送到加拿大去……”军官点燃了一支烟,也没有避讳约翰,直接开口说道:“事情能不能成功就看这几天了……我能力就这么大,没办法捎上你们一家。”
“谢谢……”约翰也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事情自己的这个靠山都能摆平,自己能够在伦敦被轰炸的这段日子里过的不那么凄凉,已经全靠这个恩人了。所以他额外懂得感恩,点头道谢。
“能在这么个不好的时候认识你,真的很高兴。”军官伸出了自己的手掌,握了握约翰的手掌:“我今天提交了一份报告,把你晋升为中士了,这些天帮我照顾好我的妻子,我会尽量帮你争取一个位置,至少让你的一个孩子跟着玛丽一起上船。”
“谢谢!谢谢您的帮忙!”约翰立刻感觉到了一丝希望,他笑着道谢,谢着谢着,眼里就充满了泪花:“如果,国王陛下让我为英国尽忠,我可以去死,可是我的孩子和我的妻子不应该为这场战争负责,她们应该可以活着……”
军官叹了一口气:“道理,确实是那个道理,可是上面的官员们还有德国人谁会跟我们讲道理?”
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远处的废墟:“偌大的一个伦敦,只要有几百个觉得自己爱国可以和德国人同归于尽的蠢货,只要他们拉响手榴弹给德军造成了伤亡,你觉得德国人还会放过剩下的英国人么?他们只会开枪打死一切他们觉得危险的目标,逼着其他的英国人拉响手榴弹……这就是一个罪恶的循环,一直到其中一方死绝为止。”
“我的上帝啊……”短视的约翰这一次才知道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死局,那些歹毒的官员,那些所谓的英国精英们,竟然用这么一个方式,让深爱着大英帝国的平民百姓们流感鲜血,只为了让他们赢得一个虚无缥缈的“胜利”。
“胜利?胜利!”在心中,约翰狠狠的咒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