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驾驶员的身后，指挥官忍受着巨大的惯性过载，端着机枪看着天空离他越来越远，最后他可以透过飞机的尾舵看见远方的海平面，紧接着一艘一艘喷射着火舌的英国驱逐舰还有巡洋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一直到最后，他终于看见了这次俯冲他的飞机攻击的目标，在战舰的两侧，各种火炮正对着他的飞机猛烈开火。他看见一发子弹打中了飞机的尾翼，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窟窿。

他扣动扳机。那挺g42机枪发出了独有的撕扯布匹的声音，曳光弹能清楚的告诉他，他的子弹确实飞向了那片目标。可是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子弹击中了什么东西，因为这个目标实在太大了，大到他甚至看不清上面奔跑的水兵是不是被打中倒下了。

英国战列舰马来亚号的舰桥上，指挥官正透过玻璃窗仔细端详着天空中上演的战斗戏码。说实话作为一名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海军老兵，这名舰长并不相信德国海军航空兵能够给他的战舰带来什么伤害。

他知道他的战舰究竟有多么坚固，甲板下面是超过一分米厚的装甲钢板，这些装甲是为了进行大口径火炮炮战时确保战舰安全设计的！然后再下面是无数的水密舱还有钢板隔断，弹药库还有加强的装甲保护着，这个战舰可以说是一座飘在海上的钢铁堡垒——怎么可能被小小的舰载机击沉？

不过当他看见天上的德国飞机开始改变战术，在天上盘旋着汇合了赶来的另一批飞机之后，开始急速俯冲下降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莫名其妙的颤抖了一下。他不理解这些德国飞行员究竟要干什么，可是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猛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脚下一颤，自己的战舰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了，随后他的战舰突然向左摇晃了一下，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海浪打在了他的右舷一般。他看向自己的右舷，那里的玻璃上正好泼上了溅起的水花。

“我的上帝啊！舰载机能携带这么大的炸弹么？”那舰长嘴里嘀咕了一句，一边说着话一边开始向自己的右舷，才迈了两步，整个军舰就突然跳了起来，他感觉到自己的脚离开了地板，整个人失去了平衡一头撞向了前面的海图桌子。

“我的上帝！你击中它了！”斯图卡轰炸机编队的指挥官端着机枪，大声的叫喊了起来。他看见了整个事情的完整经过，他的僚机投放的炸弹击中了他们想要摧毁的目标。

他的轰炸机丢下的炸弹击中了战舰右舷的舷栏杆，带着一排栏杆在战舰的右舷一头栽进了海里，而他后面跟着的那架斯图卡炸弹准确的砸中了一个呯呯炮炮台，在摧毁了那里的呯呯炮之后砸进了马来亚战列舰的甲板里，一路跌跌撞撞进入到了战舰的内部。

然后他的飞机继续拉升，他看见了自己的延时炸弹在海中爆炸，溅起了一个几十米高的巨大水柱，这个水柱让一边的战列舰都轻微的晃动了一下。随后，他看见了让他一辈子都忘记不了的可怕画面。

整个马来亚战列舰颤抖了一下——确实是颤抖了一下，非常剧烈的颤抖。然后这艘战列舰的中部突然被什么东西给顶了起来，就好像是一个吹鼓起来的气球一般。

你能想象到上万吨的钢铁被扭曲，拉伸，然后彻底撕裂摧毁的场面么？你能相信上百米的道路突然崩裂毁灭的样子么？你能在脑海里画出强大的气浪把人掀上高空的一幕么？你听过剧烈的爆炸声可以透过厚重的飞机舱盖和耳机依旧震耳欲聋么？

整个战场似乎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听不见飞机发动机的轰鸣之声，听不见耳机里队友们疯狂的叫喊声，听不见高射炮炮弹的爆炸声，就好像上帝出现在天空，迎接着人们进入他的怀抱一般。

随着飞机向着高空爬升，声音一点一点回归现实。指挥官顾不得矜持，抓着通话器大声的喊道：“2号！2号！你击中它了！上帝啊！你击中它了！”

巨大的爆炸声吓傻了拼命还击的英国人，他们愣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甚至不知道做什么才好。一股浓浓的黑烟从马来亚号战列舰的烟囱里喷涌而出。

“看到了么？长机！我击中他了！我击中他了！”僚机里疯狂的喊声传进了耳机：“我的上帝啊！我也被打中了！我的领航员被击中了！他被击中了！”

大西洋上的海水依然冰冷，而这一场海战，注定会改变一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