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丝绸、瓷器、茶叶三样,统统兜售完毕,获利三百四十万两纹银。
这三样自然是大头,其他的一些商品,倒也不急于兜售,大番商们在这一次竞价之中,自然是心满意足,可是对中小番商们来说,不啻是灭顶之灾,大家千里迢迢赶来,一方面是倒卖货物,可是货物倒卖之后,难道空手而返?
商贾追求的永远是利益,现在许多番商,不得不开始另谋出路了。
好在汪直已经宣布,明日即要开始收购番商的货物,这又让所有人留了心,只是现在,已是接近三更,大家草草睡了一觉。
紧接着,又是一个新的买卖开始了。
这几天对番商们来说都是折腾,折腾的大家头晕脑胀,可是这时候,任何人都得强打精神,应对海路安抚使司,海路安抚使司已经张贴了清单,将所有要收购的商品俱都张贴出来,比如香料,比如犀角,各色各样的商品,统一收购,只是价钱嘛,却只能算是很一般。
很一般的意思就是比起以往来,这个价格只有以往的一半。
于是乎,商贾们顿时炸开了锅,真是岂有此理,瓷器、丝绸的价格暴涨,可是自己带来的各种西贝货却是暴跌,这分明是强买强卖,分明就是欺负人。
没错,就是强买强卖,身为一个垄断巨头,若是不去强买强卖,那么还垄断个屁,不如去开善堂算了。
问题就在于,那些犀角、香料、牛皮、虎皮等商品,往往都有两个销售点,一个是欧洲,一个就是大明,欧洲虽说价钱也高,可是却都被佛朗机人和大食人把持,再者,从南洋来大明,和从南洋去欧罗巴,且不说航程,单说遭遇风暴的机会可是不少,毕竟是要横渡印度洋,还要绕过非洲,风险极大。
一面是风险大、收益大,一面是风险明显小的多,收益也少了许多,到底如何抉择,自然是这些商贾们的事。
身为垄断巨头,这一点觉悟还是有的,你不愿意卖,那就不要卖,大宗的交易,只要是在亚洲,想要出货,就只能找海路安抚使司。
众人痛骂的同时,却也是没有法子,倒是倭国这边,特产不多,刀具显然现在也不在海路安抚使司的进口之列,倒是倭国女人不少,这些坑爹的商贾和大名勾结一起,大肆的收购俘虏的女眷,在江户,贩卖人口已经成为了产业,而如今,这些家伙千里迢迢赶来,倒是有一批人口,想要和人贸易。
不过无论是卖什么的,许多人对海路安抚使司开出来的价码都大大失望,甚至有不少中小商贾兴致阑珊,顿时觉得,这一趟来的实在是不值,既没有进一批丝绸、瓷器,手里的货物也没有卖一批好价钱,虽说不至于亏本,可是利润并没有达到预期。
海贸,在这个时代本就是暴利的行业,可惜这海路安抚使司,仗着垄断,将买卖的利润几乎占为己有,甚至有番商打起了退堂鼓,明年,不肯再到双屿港来了。
而在市政厅里,一个新的计划正在筹划,钱,自然是赚来了,轻轻松松一趟货,便是数百万两纹银,这种奢侈品的买卖,可谓是一本万利。
不过,显然对这种奢侈品的买卖,徐谦并不满足。
毕竟这种出口,必须有所节制,你若是三天两头的出货,人家肯十倍二十倍的抢购那才疯了呢,奢侈品之所以叫做奢侈品,就是因为它不普遍,因此,这种贸易,海路安抚使司一年做个两趟也就足够了。
可是要挣银子,单单靠奢侈品可是不成,现在浙江、天津这么多作坊,单靠丝绸、瓷器,能让多少人发财?
徐谦要制定的,是全面开花的方略,人要有点追求,毕竟徐谦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商贾,也是官,朝廷命官四字固然是意味着搂钱,可总得做点正经事才好,况且这还关系到了新政的成败,自然马虎不得。
徐谦与邓健、汪直几人,在市政厅里足足商议了几个时辰,最后,一个计划出炉,汪直是个很好的计划执行者,在领会徐谦意图之后,便开始着手准备起来。
夜里。
街道上依旧有巡视的水兵,海路安抚使司辖下水兵七千余人,尽都是从天津、山东等地招募,体格强壮,经历了几次与倭寇的战斗之后,比起官军来,也算是精锐,而在这双屿港的水兵,就已超过了三千人,他们分为三班,日夜巡守,便是夜间,空旷的街道上依旧可以看到月色下一队队跨刀出现的人影。
只是在市政厅不远处的一个仓库,现在却有数百人正在活动,在汪直的命令之下,这些人连夜对仓库进行修葺和改造,同时,从船上,一箱箱货物也开始运进来。
汪直很疲惫,只是他依旧还在这里努力的指点工匠,东西如何摆放,哪些地方不能点放蜡烛,事无巨细的事,他都不得不去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