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毛纪所采取的办法不同,从以前的被动等待问题发生,到主动去寻找问题,并且推行了适当的奖惩制度,确实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毛纪眉头微沉:“这是许久以前的事了。”
徐谦只是笑笑:“虽然许久以前,不过我曾看过一份笔记,说的就是毛公整肃制造局的事迹,心里很是向往,此次毛公是打算回乡吗?哎……毛公回乡心切却没什么问题,可是你却不要忘了,你现在已成了罪臣,不知多少人,在等着你的笑话,大明朝历来获罪开革的官员,往往都没有好下场,回到乡中,被本地官府严密监视,隔三差五上书言罪,这叫落井下石,墙倒众人推。成化年间的一个布政使,也是如此,原只是开革,用不了几年,却是以心中挟怨、疑有图谋的罪名落了个抄家的下场。我的意思是,大人与其如此,倒不如另谋出路。”
毛纪冷笑:“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威胁老夫吗?”
徐谦苦笑摇头:“并非威胁,而是想请毛公去天津,在天津那里,十七万两纹银已经就位,能工巧匠也都已经在招募,这个制造局,现在并非朝廷所有,而是归于如意坊名下,陛下的意思,也不希望派驻官员管理,一切,都由亲军和如意坊负责,若是毛公愿意,可以去天津主持大局。”
毛纪愕然。
他很费解,徐谦莫非是要招揽他?
他堂堂大学士,姓徐的把自己坑了害了,到头来居然招揽到他的头上,这个请求,不可谓不过份。
只不过……毛纪也明白徐谦方才的意思,他不是正常途径致仕的官员,而是犯官,是被开革出去的,按照墙倒众人推的道理,一旦回到乡中,就必须夹着尾巴做人,就算是和邻里发生了争吵,那些风闻奏事的言官也免不了拿他这冷饭出来炒一炒,如此再三,什么时候朝中有人不耐烦了,也就是再一次被人拿问追究的时候。
这才是徐谦请他去天津主持局面的目的,若是去了天津,就算有人弹劾,至少朝中还有人肯为他说说话,至少多了一个护身符。
堂堂大学士,混到这个地步,实在可悲。
毛纪冷冷一笑:“老夫并没有这个打算,徐侍读请回。”
对这个决定,毛纪没有多考虑,他当然清楚徐谦提出来的乃是他最优的选择,可是让他给徐谦做事,他的情感是不能接受的。
徐谦叹口气,道:“毛公若是不肯,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毛公真甘心如此吗?天津制造局虽然兵部隶属朝廷,却和亲军息息相关,在那儿,将会建立最大规模的兵器作坊,出产刀枪剑戟、火铳、火炮等等,将招募工匠三千余人,学徒七千,陛下有意将这制造局的兵器当作是一个试点,是陛下增强武备的重要一个棋子,若是能做好,不但功在千秋,而且必然也会水涨船高。技艺方面的问题,自然有工匠去做,可是如何调度,如何总揽全局,却非毛公这样的人不可,毛公,人走错了一步,那么就不妨走对一次,只要走对了,仍不失为一代名臣,其实我若是毛公,必定会试一试,反正到了现在,还不如去做一件事,把这件事做好,也算给自己,多了一个交代。徐某该说的也说了,言尽于此,若是毛公依旧不肯,那也无妨。陛下命我下午入宫觐见,时候已经差不多了,毛公既然明日要回乡,车马之类,我已经命人准备了,我并非是要你承我这个情,只是觉得毛公虽然做错了事,却绝不是个十恶不赦之人,人这一辈子,谁敢说自己永远都是正确,又或者永远都是错误,对错只在一念之间,看的都是造化。”
徐谦站起来,朝毛纪行了个礼,转身要走。
毛纪被徐谦的四个字打动了心思——功在千秋!
他抬起眸,不由苦笑:“你急着走?不妨再和老夫说说,这天津制造局的情况。”
徐谦大喜,其实制造局现在银子是砸了,可是怎么管理,却是个大问题,徐谦不是没有经验,只不过许多东西放到这个时代,未必就能有用,而毛纪在这方面却有很多经验,他任侍郎时,兼管制造局尚且能如此出色,若是专门进行管理,徐谦足以高枕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