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翰林学士的职责很多,怎么分配职责却是上头的事,比如说,有的翰林负责修撰经史,有的是拟诏,有的是侍讲,而无疑,到内阁去坐班是最有前途的,徐谦刚刚做官,本来没有入阁待诏的机会,可是杨廷和却是拍了板,谁有异议?
一旦进入内阁坐堂,就等于进入了权利的中枢,这对于一个新官来说有很大的好处。
徐谦显然想不到杨廷和会给自己这么大的好处,翰林毕竟是研究学问的地方,表面上好像很清贵,可是他的性子却是呆不住,可是内阁不一样,不但可以学到许多知识,知道这个国家是如何运转,更重要的是将来加官进爵也比寻常的翰林更容易一些。
这便是资历,有了六首的身份,再加上曾在内阁镀金,这个资历便是许多年过四旬,为官二十年的老油条怕也不如。
只是杨廷和为什么给自己好处呢,徐谦想:“莫不是一边整蒋冕,一边让自己入阁,让人误以为自己获得杨廷和的‘青睐’,是因为自己在整蒋冕的过程中做了什么?这是离间之计?”
可是随即,他又打消这个年头,假如这是离间,那么也太过幼稚了,以杨廷和的手段,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无论如何,先谢了再说,徐谦连忙道:“学生愿意。”
徐谦还是先答应了下来,杨廷和似有些乏了,微笑道:“老夫比不得你们这些春风得意的后生晚辈,身子骨倒是有些乏了,你去吏清司办了手续也早些回去歇了吧,明日先去翰林点卯,再去内阁当值。”
徐谦晕乎乎地出去,今日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以至于他现在不能足够冷静,不过幸福来得太多太快,确实没有时间去细细梳理,向杨廷和告辞,到了一边的吏清司公堂,这里已经排了长队,一个个进士们如瘟鸡一样乖乖接受考核,别看他们现在是金榜题名做了官,可是在吏部眼里连个屁都不是,自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倒是徐谦颇为瞩目,他径直和一个堂官说明了情况,这堂官也是干脆,直接写了委任,一式两份,一份备存稽勋司,一份交给徐谦,对徐谦道:“明日拿这个去翰林点卯就是,至于官袍、纱帽本官带你去领。”
人出了名就不一样,越是有争议的人物,表面上好像让人疏远,可是办起事来确实方便,因为人家也怕麻烦,与其纠缠,还不如利索的把事办了,快快送了你这瘟神走。再加上这是杨公的嘱咐,在这吏部,杨公就是天王老子,他的一句话比什么都有用。
官袍和纱帽并不在吏部领取,需要凭条仔去礼部,不过程序一切简化,礼部早有准备,其实也是怕麻烦的心理,因此在这里特设了个偏堂,专门负责这些东西的出入。
随即,一套官服和纱帽到手,徐谦抱着出门,心里想,这朝廷倒是小气,都做了官,他娘的还只送一套衣服,难道不要换洗吗?
其实他倒是想多了,大明朝还算是正规的,有些不正规的时候,连这个都不给你发放,做了官,自己按照礼仪去制作去?看来徐谦也少不得要让人量身定做几套了。
坐上了轿子,实在有些乏了,在轿中打了盹,回到家的时候却发现这里并不热闹,所有人鸦雀无声。
徐谦心里起疑,按理说今日徐家该是热闹非凡才是,怎么这般安静?他下了轿子,让轿夫抱着自己的乌纱和官服,才发现其实徐家里外依旧有不少人,只不过嘛,大家都没有吱声,因为在这里外竟有不少宫中禁卫,满脸肃杀,徐谦快步进门,便看到黄公公居然在这里久候。
这也难怪,东厂厂公大驾光临,哪个还敢手舞足蹈,敢肆无忌惮的放声?
见了徐谦来,黄锦顿时笑了,只是这笑容不如平时那样的诚挚,也不如从前那样的自然,若是认真去看,会发现黄公公的笑容有些苦,像是在勾栏里被人调戏的雏妓,很是勉强。
黄锦迎上来,把住徐谦的臂膀,呵呵一笑道:“咱家听说消息,立即就出宫来道贺了,徐状元,咱们里头说话吧。”
徐谦心里明白,黄公公怕是有正事要说,可能还带来了皇上的口谕,干脆利落地点头道:“黄公公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