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谢陛下隆恩!”
再一次长揖,随后他说道
“陛下,臣老朽方才口出胡言乱语,但臣以来,若是同时于西域与满清、俄罗斯两国交战,实为不智之举,而且满清此举,本就是为了借俄罗斯屏障其与我大明之间,令我大明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如此,其自然可以从容应于南方发展,如果我大明因为西域之地,与俄罗斯陷入战争,那么,岂不是正让满清如愿,所以臣以为,至少眼下绝不应该对俄罗斯以兵火相逼……”
反正已经被赶出了内阁,钱磊倒没了顾忌,直接把他内心中的想法一一道出。
“臣附议!”
“臣附议!”
……
接连的赞同声,让朱明忠的眉头一锁,心底的怒火淡去后,尽管觉得方才太过苛责,怒火中烧时才会那么失态,可现在木已成舟。
“好一个不以兵火相逼,难不成还在重长计议不成?”
朱明忠冷冰冰的说道。
“钱卿,难道,朕就要坐视俄罗斯占我大明之土吗?”
“陛下,西域尚不是大明之土!”
朱大咸的顶撞,让朱明忠不怒反乐。
“好一个尚不是,在你们的眼里不是,可在朕的眼里,西域早在千年多前,就已经是我大明的国土,西域汉唐时就已开拓设府,那里又岂不是我大明的国土?朕告诉诸卿一句——但凡是我汉人到过的地方,皆是我大明之土,别说是西域,就是波斯……将来,也不是不能纳入本土,那是在唐代时是波斯都督府。既然唐代就已经设府了,那么波斯就是我们的,至于什么萨菲,朕是不认的!”
陛下的观点刚一道出,众人就是一阵沉默。
这是强词夺理吗?
当然是,既然是对萨菲的,同样也是对众臣的。
面对陛下如此“强词夺理”,众人只是一阵苦笑,他们总算见识到了陛下这极为少见的一面。
而代价是什么呢?
当天晚上,钱府,方以智看着的钱磊,苦笑道。
“炳义,你便于京中再呆上几日,等到陛下气消了,我再向陛下请旨……”
方以智的态度极为诚恳,他是直心想要挽留钱磊。
“密之,我已是老朽,行将就木,这早就有心致仕,今天……”
话声微顿,钱磊笑道。
“反倒是好事,其实,这么多年,钱某人窃居高位,终日如履薄冰,现在好了,无官一身轻啊。”
此时,钱磊的神情中,没有丝毫的不满,整个人都显得很是轻松。
“说起来,当年我于江阴城中,降于陛下,不过只是迫于形式,而陛下本是天命,后中兴大明,论功行赏,我侥幸位列内阁,陛下于我的恩情,我又岂不知道,可终归是才能有限,这十几年来,全赖诸位帮衬,才未拖累国事。可这又岂是长久之计,今日……与其说是陛下气恼,倒不如说是陛下于我太过失望吧。”
一句失望之后,钱磊半上了眼睛,看似平静的他,心里确实极为难受。
“所以,密之还是不要再提此事,毕竟,咱们这位陛下啊……”
长叹口气,钱磊苦笑着,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方以智也没有说话,他们知道,有时候,即便是皇帝也需要杀鸡给猴看,也需要借此来敲打内阁。
钱磊的去职,与其说是激怒的陛下,倒不是说是陛下借此在告诉内阁,大明的皇帝才是大明真正的主人,至于内阁,不过只是受命于皇帝罢了。
多年来,看似放权的背后,是陛下对权力的牢牢掌握。
这一切身在其中的他们,自然再清楚不过。
“密之,现在,紧要的事情,并不是我在不在内阁,而是要劝说陛下,千万不能因为西域与俄罗斯发生冲突,至少在未来一两年内不能!”
片刻的沉默之后,钱磊盯着方以智说道。
“与俄罗斯发生冲突,军方是不会反对的,毕竟,俄罗斯国土辽阔,披甲不下百万,与这样的强国交战,自然是军功显著,可问题是,还有一个满清,满清之所以割地给俄罗斯,目的不就是为了引发我们与俄罗斯之间的冲突吗?所以,在这件事上,一定要让陛下谨慎应对,千万不能意气用事!”
一句意气用事后,钱磊苦笑道。
“陛下在大多数时候,都能听得了意见,但是在有些问题上,陛下却极为固执,这件事,便拜托密之了。”
钱磊的拜托,让方以智默默的点点头,然后说道。
“我知道,其实,今天陛下已经冷静下来了,这不是已经决定,向俄罗斯派出使者抗议了吗?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至少今年,即便是满清把西域割让给俄罗斯,陛下也不会立即用兵西域,阻止他们吞并西域,毕竟,在用兵上,陛下从来都是极其谨慎的”。
“谨慎是谨慎!”
摇摇头,钱磊看着方以智说道。
“可有些事情,不仅仅要谨慎,现在西域的局势大变,你们要想办法破局才是,至于其它,反倒在其次,好了,以后这国事,便拜托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