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声叹息之后,意识到自己这些年慷慨陈词,不过只是一场把戏的众人,那里还有什么心思,再在那里谈论时政朝局,这种打击对于这些自以为精明的士人而言,不可不谓之不大,直接从他们最引以为傲的智商上,加以打击,让他们甚至怀疑起了自己,怀疑起自己的才能。
接下来的几天之中,原本还整日里吟风弄月的他们,无不是落寞的于屋中独处,那里还有一丝的慷慨激昂,欲为天下百姓鸣不平的气势。想来也是,不知不觉间尽然被人像是玩物似的玩了数年,不仅不知反而还沾沾自喜,在得知直相之后,一时间自然很难从这种打击中恢复过来。
“钱兄,可是早已知晓此事?”
在钱家于南京的别业中,吴伟业看着他钱荪爱,试探着问道。
“其实,如果不是王树仁的提醒,为兄恐怕一时间,也无法看穿些间深意啊!”
对于钱荪爱的回答,众人自然是抱以半信半疑的态度,他的妹妹是宫中的妃子,也许他是无意中从其妹妹那里得知此事的,毕竟,钱荪爱也喜欢在报上发表文章。
但他们显然是“冤枉”了钱荪爱,毕竟,钱荪蕊是钱谦益与柳如是的女儿,与他根本就谈不什么亲近。
“哎,如此看来,这所谓报纸,也不过就是他人之玩物罢了,我等居然还不自知,实在是……”
友人的感叹声中,王树仁冷笑道。
“其实,也不尽然,若是能操作好了,这报纸倒也不是没有用处!”
“王兄是何义?”
“你们想,这天下的报纸,六成皆是官报,四成民报,虽有民报,可是这民报,对于如何办报,如何发表文章,都是学以江北,自然也是学其混淆视听之法而不自知,若是我们挑明此事……”
“王兄所言甚是,不如就干脆把事给挑明了。到时候,看谁还会去混淆视听。”
“依然会有人这么做!大家要看的是精彩,报纸上的辩解越是精彩,大家就越是喜欢看!”
市井小民喜欢看什么?喜欢看的就是报纸上的辩论,喜欢的就是看那些先生在那争个面红脖子粗的样子。
“实在不行,我们就自己办份报纸!”
“对,我们自己办份报纸,不在自己的报纸上和别人打擂台,咱们在报纸上和别人打擂台!”
正当众人纷纷点头之际,却听堂外传来了一个娇媚的声音道。
“哟,什么事让几位先生,如此激动,还要打擂台。这擂台上舞刀弄棍的,可不是先生们该去的地方。”
吴伟业等人一抬头,就看到门外有一个相貌娇艳的女子正笑吟吟地站在门口,是钱荪爱去年新纳的小妾云氏——从秦淮河上赎买的色目婢。
“快喝些冰糖梨茶,这是奴家刚于厨房新熬的。”
虽说是官话说的还有些别扭,可是瞧着衣着打扮,除了相貌与大明人迥然不同外,这云氏倒也和大明的妾婢没有什么区别。云氏一边说着话,一边亲自己把侍女盘中端着糖水给他们端去。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们是在那说办报纸的事。”
钱荪爱随口敷衍道,他确实喜欢云氏惹人的身材,可是却又不喜欢她总会抛头露面,倒不是说他排斥这一点,而是他觉得云氏色目婢的身份,会让他也为人所轻,毕竟,他是天朝的士人,以色目婢为妾,着实让人不耻啊。
“原来是报纸啊。奴家虽说不识多少汉字,但也时常听人说起这个。尤其是坊间的百姓们,都说报纸是专门为百姓做主的“青天眼”呢。”
青天眼?云氏的一句无心之语,却让钱荪爱的心头猛然一动,而王树仁等人同样也从这三个字中,看到了机会,几乎同时说道。
“多谢嫂夫人,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激动之余,王树仁又站起身,对钱荪爱说道。
“钱兄,我等也办一家报纸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