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
能放心吗?
或许吧!尽管内心有些紧张,但图海还是选择了相信谢朋的判断,毕竟,九斤炮的射程在那,明军的步兵没有更重的野战炮了。
和图海一样,那些列队站在旷野上的清军,无不是站在那里,眼巴巴的看着越来越近的炮弹,在这些士兵们的眼中,他们早习惯了这种九斤重的炮弹飞越战场的画面,甚至可以说都已经习以为常了。这种炮弹的速度降的很快,尤其在飞行了较远距离之后,看起来它的飞行速度很慢,甚至让人感觉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将它抓住,其实这是一种错觉,在战场上如果那个不开眼的士兵不能避开哪怕冲力已经接近耗尽的炮弹,就会被“炸”,实际上应该是“砸”得皮开肉绽,根本就不可能活下来。
而现在,这些炮弹就是如此,如此的缓慢,以至于所有人都觉得,那炮弹不可打到他们的身上,确实,四里半的距离,这个距离足够安全了。
“这群明狗,也就是放个炮仗……”
就在佟林哈这么嚷嚷的时候,突然,那在空中拖着烟迹的炮弹,却猛的一下炸开了。
“哈哈,力……”
不等佟林哈的笑声落下,他的耳中却传来一阵“嗖嗖”声,与此同时,他看到成百上千的黑点,像雨点似的从空中落了下来。
他甚至都来不及发出惨叫,一个指粗的铅弹就击中了他的脑袋,瞬间,将他的脑袋打的粉碎。那些原本还只觉得炮弹落不到自己头上的清军,瞬间就被这一片“铅雨”所笼罩。
“我的天……”
别说是清军,就是这边的明军看到清军那边的惨状时,也被惊呆了,从望远镜中看着四里开外的清军阵地,林允平整个人都被惊呆了,尽管因为距离的关系,根本就看不清楚,但是却隐约的可以看到清军的方阵那边已经变了模样,清军的周围这会就像是有千军万马奔腾似的升起一阵尘土,那是弹丸落地时激起的的尘土,在那一片尘土飞扬中,隐约的可以看到一片升腾起红色的血雾,那血雾和着黄色的尘土。
被笼罩于弹雨中的清军,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原本整齐的队伍在被弹雨笼罩的瞬间就乱成一团,几乎所有人都向四周散去,试图避开那些从空中落下的弹子,但是,却根本冲不出去,从他们头上落下来的数千个霰弹完全将他们笼罩在这片铅雨之中。
“快跑啊……啊……”
在似暴雨一般的“铅雨”之中,惊恐的喊叫声之外更多的是惨叫声,他们试图向周围逃散,但空中那拖着些许嗖声的铅弹,却像长着眼睛似的落在他们的头上。
几乎是在空中炸出一团团白烟,在成百上千的铅丸落在下的时候,谢朋就惊恐的鞭打着马匹,向后逃去,当然,逃散的时候,他并没有忘记主子,拖着主子一同向后逃着。
已经逃到后方的图海,在停下的时候,回头看去只看到地上到处都是尸体,在一具具尸体之间,还有数百个伤兵于尸体间,拖着残肢断臂在那里惨叫着。即便是久经沙场,图海还从未曾经历过如此凄惨的一幕,他一把抓住谢鹏,怒目圆瞪的吼道。
“谢鹏,你这狗奴才,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谢鹏同样也是一脸茫然,唇里喃喃道。
“这,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其实,尽管谢鹏接受过忠义军的炮兵训练,但是他并不知道,在忠义军的炮弹中,除了实心弹、爆炸弹还有葡萄弹、霰弹之外,还有一种炮弹是榴霰弹,相比于只能炸开十几块破片的爆炸弹,它与榴弹同样的空心铁球,内装82枚七钱的铅弹和35两火药。如果引信设定准确的话它的威力更大,榴霰弹内的火药药只是将炮弹外壳炸开,其能量只能稍微改变子弹丸的飞行方向,因此榴霰弹爆炸后子弹丸不会四下飞散,而是散开后继续向前飞行,杀伤前方扇形区域内的敌军,其威力几乎相当于一个步兵小队的射齐。
而48门九斤炮打出的48枚榴弹弹,尽管只有不到7成的炮弹于空中爆炸,但仍然相当于一个步兵营所有火铳一次齐射,猛的遭受如此密集的弹雨洗礼,清军甚至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只是任由那七钱重弹丸打在身上,将他们的身体撕扯成碎片。
而在那一阵阵凄惨的惨叫声中,又是一团白烟在他们的阵地前方的空中炸开,那数千枚弹丸,就像是狂风一般呈现扇形扩散开去,将那些逃窜不及的清军笼罩其中,那些本身就在奔跑的战马在被击中的时候,就像是被绊马索绊倒似的,猛的倒在地上,发出一阵阵凄惨的嘶鸣。
这个时候,战场上再也没有其它的声响,人们能听到的只是伤兵的惨叫声,和其它人惊恐的向后逃跑不同,巴姆并没有逃那么远,在躲过第一轮弹雨之后,他几乎是一路狂奔朝着不过处的坟茔逃去,然后直接将身体贴在墓碑上,动都不敢动的他能够听到铅子不断击中墓碑时发出的声响,偶尔的被弹子打碎的石屑会落在他的头上,而与此同时,他看到那些向后逃跑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地上,甚至都来不来发出惨叫。
突然,他看到一个熟人,立即大声喊道。
“庆老六,来我这……”
原本拖着火铳狂奔的庆老六瞧见巴姆躲的地方,立即跑了过去,不过只跑了几步,他的腿就像是被锯断似的,猛的飞腾出一团血雾,人倒了下去,甚至都没等他倒下去,身体又被几个弹子击中了,然后便重重的摔倒在地,没有惨叫,没有呻吟,就这么死去了。
就像被打死的野狗一般……
叭……
突然,肩膀上落下的东西,让巴姆拿了过来,拿到手里头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它散巴出来的热量,这是一个打在墓碑上,已经严重变形的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