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员外便跳上了马,在离开茶摊的时候,那脸色依然显得很是难看。
“部堂,您不要听那人胡言乱语……”
这骑在马上的正是大明的兵部尚书张煌言,先前他一直在江西各地巡视,这才回到南昌。这会他听着下属话,不待其把话说完,他便摇头说道。
“张某确实有负皇上!”
说完这句话后,张煌言的神情显得有些失落。
“想当初,张某人领万余人入江西,不过月余便收复江西,形势是何等之好,只可惜后来……”
“不还是因为李子渊那贼子,把部堂所练精兵悉数带走,才使得部堂无力伐虏吗?”
对于下属的回答,张煌言只是沉默着,尽管已经过去数年,但李子渊的背叛于他心中仍然是根刺,让他每每想起都是一阵心痛。
楚王北伐……原本应该是他张煌言领兵北伐,克复中原,但是李子渊的背叛,非但让他尽失麾下精兵,甚至就连北伐也成为了泡影——九江在李子渊的治下,一下堵住了他麾下部队北伐的道路,甚至,也正因如此,他只得暂时放下北伐的心思,一心安稳地方,虽然这两年江西已经恢复了元气,但是张煌言的心里却一直过不了那个坎。
“楚藩此次北伐,可谓是功在社稷,如今神京克复,张某人也算是不负朝廷了……”
自嘲式的言语从张煌言的口中道出之后,他的脸色依然带着些焦虑。
“部堂,可是在担心时局?”
作为张煌言的幕僚,吕留良注意到他神色中的焦虑后,便试探着问道。
“嗯!”
下巴略点,张煌言朝着远处看了眼,然后说道。
“如今北伐功成在际,天下局势如此,实在不让人心安啊!”
他口中的天下局势,指的自然是淮、楚、闽、晋四藩掌握天下兵权、财赋的事实,与其它四藩不同,作为兵部尚书的张煌言一直都恪守着臣子之礼,在四藩开幕府的时候,张煌言未开幕府,甚至直到现在,他只是大明的兵部尚书,只是属理江西事务罢了,但是他却无力改变大局。
“四藩掌握天下兵马、财赋,且又各开幕府,如此,确实非国家之福。”
吕留良的话声不大,只能让两人听到。
“不过以在下看来,四藩虽强,却也是互相牵制,若是今上能行以手段,想必亦可收兵权、财赋于朝廷,”
“关键要首先还驾京师,非如此,不能安天下!”
张煌言道出这句话之后,又往北方看去,然后说道。
“先前,我已修书一封与成仁,请其待京师克复后,送朝廷与皇上还驾京师,想来,他应该已经收到信了,只是成仁……”
话声略微一顿,张煌言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那个当初差点死于他刀下的青年。
“成仁此时之心,委实难料啊!毕竟……”
“毕竟,京师是楚藩克复,如此淮藩又岂会愿将朝廷拱手相让。”
作为大明的臣子,吕留良自然是站在大明朝廷一方,对于四藩各开幕府,本就是早有微词,毕竟于他看来,这并不是国家之福,同样也不是百姓之福。尤其是淮藩还“挟天子”。
“成仁不是那种人,只是……”
断然相信朱明忠绝不会把持朝廷的张煌言,话到嘴边,却又说道。
“只是,他不一定愿意看到朝廷为楚藩掌握,毕竟,李子渊……”
人品不佳啊!
虽说同样深知李子渊人品极差,由其控制京师,到底是福是祸,张煌言并不清楚,但另一方面他却知道,对大明来说这却是最好的选择。
“虽李子渊人品不曾可靠,可目下,京师由其把持,总是好过为他人把持,非如此,天下不能安定……”
作为兵部尚书的张煌言很清楚,四藩看似强大,实际上,一直都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如此,朝廷才有机会互相牵制。也正因如此,才不需要担心四藩行不臣之事,只是,在另一方面,现在他却不得不去考虑另一个可能——朱明忠拒绝皇上还朝京师。若是如此,那可就当真是不臣了!
注意到部堂神色中的无奈还有那欲发而未发的叹息,吕留良便试探着问道。
“部堂,您是不是在担心淮心会行以不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