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变!
从清河直到京师,再从京师到山海关,若是说这一路上最大的感慨是什么,恐怕就是沿途的百姓,都已经换上了汉家的衣裳,至于那辫子也纷纷剪了下来。
尽管偶尔的在沿途会听到某个剃刀匠被百姓视为汉奸而被殴毙的消息,但是对于这样的消息石磊往往只是一笑了之,虽说他身为军正丞,可是这样的地方事务并不是他能插手的,别说是他,就是已经攻入山东全省的忠义军,也不能擅自插手地方事务,地方事务自然有文官负责,他们顶多也就是配合按察司将某些官吏、汉奸抓捕,至于接下来,自然会有提刑司起诉到司刑院,江北有一套自己的规矩和流程,少一步,都可以判定违法。
即便是一次流放数千人,也必须要走流程,而且其间若是他们不服,也可以通过讼师上诉,对于这些东西,石磊最初曾以为是为了分地方官权力——毕竟他们大都为降官。
可在江北推行的过程中,石磊慢慢的认识到这种权力上的分置,最大程度的减少了冤狱的存在,避免了知县一言定生,一言定死的独掌大权,现在江北之所以吏治清明,与这种权力分立,有着根本性的关系。
当然,石磊不去过问这些琐事,是因为相比于这些事情,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一路风尘仆仆的来到京城之后,不过只呆了一宿,便连夜往山海关赶去,待他人到山海关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刚从外边回来的大王。
“四石,你怎么过来了?”
诧异的看着石磊,朱明忠的目中略带些许疑虑。
难道江北出事了?
显然,这不可能,因为现在简易的电报线路随着忠义军的进军已经铺至济南,只要江北有什么事情发生,济南收到电报后,就会立即派人用快船送到山海关,虽然即便如此,山海关也需要一天的时间,但肯定不需要石磊亲自来送,至少从清河至济南的这一段,他即便是坐火箭也赶不上电报的速度。
“臣参见大王。”
主臣两人在门前见礼之后,然后便朝着屋内走去。
“……这次臣之所以赶到京师,是因为京师的情报站皆是由臣一手布置,现在京师天变,为李楚夺据,所以臣不能不亲自过去,以便对京师进行重新部署。”
石磊的解释,让朱明忠不加丝毫怀疑的说道。
“嗯,理应如此,当初若是没有京师的那些人相助,清虏朝政又岂能为我所用?那些人虽然有降清的举动,可也算是于我朝有功,算是功过相抵吧。”
尽管内心中瞧不上那些降官,但是朱明忠并不会因此而否认他们的功劳,至于卸磨杀驴的事情,也不是他的性格,更何况,现在对于那些人,他还有用。
“你只管告诉他们,朝廷不会忘记他们的功劳,也不会亏待他们。至于将来……”
沉吟片刻,朱明忠沉声道。
“虽说不一定能让他们官任原职,但是至少孤可以保证,会对他们量才适用,如此,便是孤最大的诚意了!”
如果这番话听在普通的官员耳中,也许会让他们觉得淮王不近人意,但是听在金之俊那样久经宦海的人耳中,他们却会立即感恩戴德谢恩,于他们看来,这样的“量才适用”,恰恰表明了淮王的诚意,表明不是因为他们暂时对淮王有用,才会加以笼络,而是已经接受了他们。
“大王仁义,臣必定会转告于他们。”
当然,朱明忠并不认为石磊不远数千里来这,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件事。他来到这里肯定有要事,若不然的话,他绝不会亲自赶过来,只需要派其它人过一趟就行了。
既然他现在没有说,那肯定是在这里不甚方便,所以,他也没有追问,只到两人进入书房之后,坐定朱明忠才看着站在那里的石磊说道,
“四石,到底是有何事,会让你不远数千里来此?”
仅只是为安抚京中诸人?还不需要劳他这个军正丞亲自出面,既然他亲自去,事情肯定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大王!”
深鞠躬后,石磊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臣往京城一来是为安抚诸人,以令其在他日继续为我淮藩效力,同样也是为了另一件事……”
说话的功夫,石磊已经取出了一个木盒,那个不大不小的檀木木盒就那么放在朱明忠的面前,看着这木盒。
朱明忠问道。
“哦,是为它?”
“正是为他!”
石磊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