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没有停!
报数也没有停,
一刀刀、一下下,一片片的肉,就这么落在盘中,然后被展示给众人。整个刑场上都是静悄悄的,除了黑鲁叨越来越微弱的惨叫声外,那些已经被吓傻了的人们,只是惊恐的看着这一切,即便是胆大如莽白,这个时候也是后背直冒冷汗,他很清楚,如果不是机缘巧合的话,也许,现在他也会被捆在这刑柱上,被明人这么千刀万剐,也要承受关样的酷刑。
莽白只觉得他的腿似乎已经不能动了,他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甚至在看着黑鲁叨的时候,他也产生了一种错觉,感觉那脸变成了他的脸,这种错觉,只让他脸变得没有丝毫血色,在朝着那位同知大人看去时,看着其满面的笑容时,那心头更是不住的颤抖着,再也不敢有丝毫的异心。至少在这一瞬间,他不敢有丝毫的异心了。
而此时,黑鲁叨的生命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口,但他的眼皮已经落了下来。他的嘴巴里发出越来越轻微的呼吸声,这个时候,人们甚至能够看到他的腹腔处,因为只剩下一层薄膜,那肠子在那薄膜下面蠕动着,他的手臂上肉被剐尽了,大腿同样也是。
轮到小腿了……
一片片的肉被剐了下来,那些肉像是要被下锅似的,被装在盘子里,然后被呈送到土官们的面前。
不知过去多终,终于,已经累的大口喘着气的魏道山直起了腰,他舒了一口气。此时他已经累的汗流浃背,他的脸上流露出的笑容来,他一直在数着。
取下犯人的最后一片眼皮之后,看着那转动的眼球,报道的人已经报到了“第56刀”。
现在,只需要最后一刀,这刑便行满了……而这个时候,犯人还没有死!
就在他准备一刀刺向心脏,结束这场刑罚的时候,端着酒杯的丁玉杰突然说道。
“最后一刀,饶过他吧!”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已经累的喘不过气来的魏道山,看着脚尖,有一瞬间,他想要再用最后一刀,但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就在他抱拳想要说话的时候,人一脱力,然后便晕倒在地上。
他太累了!
而此时,那些坐着土司土官已有数十人,早就已经晕倒了。
终于结束了!
所有人都是长松一口气,终于结束了。可是谁都无法真正的松一口气,因为在刑场上,那个被捆在刑柱上的黑鲁叨,仍然在动着,仍然的在挣扎着,对于他来说,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还有最后一刀,最为致命的那一刀!同样也是结束所有痛苦的那一刀,并没有落下来。
而端着酒杯喝着酒的丁玉杰,看着那些面色煞白、满面惧色的土官,他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从今天开始,至少在未来数十年内,这些土官都会记住这一幕,他们终生都不会忘记,他们会终生铭记,背叛大明会附出什么样的代价。
而此时,那柱上的黑鲁叨仍发出些许轻微的挣扎,不知是不是在谢恩,谢同知大人饶过了他最后一刀……
而一旁的沐天波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头只是一紧,暗道着。
“此人果然是好手段!”
狠毒莫过于此!
本来并没有参加这场盛会的李定国,从下属那里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同样也是忍不发出一声感叹。
“爹,以孩儿看来,若是孩儿的话,就把那些肉赏给那些土人,大家一人几片,都吃了它,如此这般才能泄心头之恨。”
作为李定国的儿子,尽管只是养子,但是在这军中仍然从所周知,李嗣兴等同于其继承人,也正因如此,军中大都是喊他“少将军。”。
听李嗣兴这么说,靳统武便于一旁边笑着解释道。
“少将军,那丁同知,需要的那里是泄心头之恨,他以凌迟之酷刑杀人,不过只是为了威慑众土官,令土官不敢生出反叛之心,如此一来,将来才有可能操使其如臂膀一般。”
接着他的话峰一转,看着李定国说道。
“王爷,自此之后,此地土官恐怕是要尽服定南了,下一步如何从事,还请王爷早做打算。”
作为其最得力的下属,靳统武并没有像李嗣兴只当丁玉杰是为了泄愤,他非常清楚,丁玉杰为什么做出此事,同样也很清楚,现在西军正陷入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
“做何打算?”
一旁的白文选笑道。
“那里还需要再做什么打算,现在这缅甸既然已经为定南拿下,我军自然要于此休养生息,让全军上下好好的休整一番,至于那吴三桂,先让他在云南横着,待到全军休养个差不多了,到时候王爷您再领弟兄们拿下云南,收复西南河山!”
虽说身为巩义王,但是白文选在李定国的面前,仍然以下属自称,不过言语间的亲近却是外人所不能相比,毕竟两人是当年于陕西起事的老伙计。这些年下来,当年的老兄弟,还活着的已经没有几人了。
白文选的建议,让屋内的众人皆是颇以为然的点点头,这确实是对他们来说最好的选择,自磨盘山血战之后,他们便一直陷于荒野之中,虽说这缅甸不及云南繁华,但在城里总好过荒野之中,更何况这里要粮草有粮草,要人有人,自然再适合不过。
“王爷正是如此,现在此地已经尽归我大明,只要我军于此休养生息,征发土兵、训练象队,不出一年,既可练十万精兵,到时候,收复云南、光复河山自然是指日可待之事!”
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建议中,穿着一身大明官袍的李定国,只是静静的坐在椅上,他只是坐在那里,整个人似乎正在深思中。
无论是手下的大将也好,幕僚也罢,在李定国看来,都他们都没有看到一点——这地方不是他李定国的,不是他李定国打下来的地方!
尽管表面上,这是大明的地方,但实际上,现在掌握着这里的是定南同知,而且除了定南同知之外,还有一位平南提督。甚至现在还多了一位沐国公。
定南同知身于定南城掌握地方土司,征土司之税、发土司之兵,至于平南提督,则于平南城掌握忠义军水师,两人相辅相助,便把握了此地,再加上沐国公于一旁相助。又岂容得了他李定国于一旁插手?
站在李定国的身侧,见父王的陷入深思之中,李嗣兴便于一旁说道。
“父王,你可是担心定南那?孩儿以为,不妨直接请其入营中,然后……”
李嗣兴的建议让刘震这位蜀王刘文秀的世子于一旁立即赞同道。
“少将军所言极是,那城中的忠义军火铳队所用的自发火铳着实让人眼热,还有那红夷大炮,若能夺其火器,必可助我军声势,到时候,王爷讨伐吴贼,自然也是事半功倍!”
刘震的话声一落,立即引得众人的一阵赞同,可不是,对于这些从深山野林里走出来的众人来说,当他们看到忠义军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些人真他么的阔绰,且不说其它,就是他们手中那自生火的火铳、一门门红夷炮,就足以让所有人为之眼热,甚至不少人觉得,若是当初他们有这些红夷炮的话,恐怕磨盘山也不至于死那么多,甚至这会恐怕吴三桂都已经被赶出云南了。
这会既然有人开了头,提到杀人械的话,原本就眼热不已的众人,立即纷纷表示赞同。甚至就连同靳统武也在一旁表示赞同。
“杀人夺炮……”
原本坐于椅上的李定国,哼了一声,然后抬头瞪了一眼李嗣兴。
“那夺过之后呢?杀了一个定南同知,别忘了还有平南提督,那江口可有战船几十艘,单就是红夷炮便有千余门,到时候,几万大军杀过来的时候,怎么办?”
冷笑着,看着麾下众将,李定国又一次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缅甸本就是贫苦之地,即使是杀人夺地,以此地又岂能养兵数十万?”
摇头叹息着众人的眼光,李定国又看着众人说道。
“再则,定南同知是我大明官吏,忠义军亦我大明之后军,淮王不远万里来此派兵救驾,若是我等杀其下属,又有何颜面面对天下?我等到时候岂能对得起大明、对得起皇上?若是谁再敢提这种让满清拍手叫好的自相残杀之事……”
李定国口中的“淮王”,正是永历给朱明忠的封赏,尽管这圣旨还没有下到清河,可是在这里,却早就是为人所共知,而先前人们口中的“经略”一职,自然也就变成了“淮王”,所以李定国才会这样称呼他。
冷哼一声,环视着众人李定国的眼光一厉,然后沉声说道。
“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