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炎武顿时愤声斥道,在过去的十几年间,他曾无数次总结国朝得失。
“可不正是如此,居高官、享重名者,以蒙面乞降为得意,如此贪生怕死之徒领兵,国朝焉不能败?他日世人曾言“金人满万不可敌”,可若是领兵大帅能与经略一般,那金人又有何惧?”
在他们三人之中,唯一曾组织数千义军的阎尔梅,则在一旁说道。
“行军打仗,主帅悍勇,其麾下自然锐不可挡,若主帅再长用兵,自然是战无不胜,而经略既长于练兵,更擅用兵,再加上这悍勇无双,宛若武毅公在世,我大明得以经略焉不能中兴!”
阎尔梅口中的武毅公指的戚继光,他人评价只引得三人一阵赞同,对于经历了甲申天变他们,面对十几年来清虏杀戮,千里赤地的惨状,自然很清楚大明现在所需要的正是武毅公那样的名将。
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感叹,不知多少次于他们的心底发出,自然的对这位以其悍勇而名扬天下,并奠定天下大势的朱经略,心驰神往起来。
“非也,以小弟看,经略非但擅于掌兵,亦擅于理政!”
尽管对阎尔梅的看法点头赞同,但在王略看来,经略亦同样擅长处置政务。
“自经略入江北以来,这江北百姓无不言其之善,民众各安其业……”
不待王略把话说完,顾炎武立即摇头说道。
“起田所言诧异,虽说经略治下江北,百姓无不安居乐业,亦无他日清虏压榨之苦,可今日于坊见所见,经略所行之法,却难免有些许弊端,不说其它,便是那抵俸之米券,便是劣政,虽然其初衷是为便于官吏兵卒,可今日却尽沦为米商谋利之法!”
几乎是在目睹了军饷局前的乱状之后,顾炎武便一直反复于心底推敲着那米券之法,最终得出的结论是——米券为江北之劣政。
“哦?”
王略诧异的看着顾炎武,示意他说下去,本就是于户部任司务的他,自然知道这米券,当然也知道坊间倒卖米券之举。
“起田,这米券看似可方便官吏兵卒,亦方便官府,其凭米券即可往米商处取米一石,可现今却为奸商所用,行商为图其便利安全,往往高价收以米券,于异地低价兑予米商,而米商却以低价所收米券,往异地粮仓取粮就地发售,如此非但可得米利,更减去米粮转运之费,而这米粮转运却皆累于官府,而官府为一时之便,所累转运之费,却又俱落于百姓之身,虽这米券看似于民无伤,可长此以往,非但官府不受其负,百姓亦终其为其所累,而奸商却可尽得米券之利,如此难道不是江北之劣政?”
这边顾炎武的话声刚落,那边的棉帘外传来一阵笑声,在那笑声中又听到有人说。
“我看这劣政,劣的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