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不能在群众有需要的时候,将群众拒之门外。听他们倾诉,解答他们的疑问,也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给他们做思想工作,让他们达成合意,可以说是拆迁办和居委会的主要工作了。程序上、法律上的操作反倒是其次。
这些工作繁琐至极,大多数时候还是无用功。
可比起灵异方面的问题,又显得很轻松了。
下午的时候,刘志国、刘志军两兄弟就来了。
我们发现他们到来,还是因为他们在小区门口吵起来,声音太大,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果然如毛主任所说,两人的妻子都对工农六村有心理阴影了,不肯跨过那道门槛。
刘志国、刘志军两人很阴沉,被自己老婆撕扯、叫骂,也不吭声。这样的表现显然更加激怒了两个女人。
我叫了郭玉洁一声,无奈走上前,将他们分开。
好说歹说,两个女人还是不肯进入小区,我只能让郭玉洁和陈晓丘陪着她们到外面找地方坐坐。毛主任没出来,可能是昨天晚上被她们烦怕了。我也没叫毛主任。
我拉着那两个兄弟进了小区。
一路上看他们的表情,他们对工农六村倒是没什么心理阴影,就是情绪不高。
刘志国拿出了烟,路上就开始吞云吐雾。
进了居委会,毛主任让出了会议室给我们,和小姚一块儿倒了茶水,打了招呼,就走了。
瘦子将会议室的门关上,拉开椅子坐下。
室内安静下来,接下来一分钟,再没有声音。
刘志国手上的烟燃到了尽头。
“两位,我也是看到过宋老太太那时候表现的,我们讲话就不用藏着掖着了……你们,是不是看到了宋老太太?”我开门见山地问道。
刘志国手一抖,香烟落在会议桌上。
刘志军长长吐出一口气。
“我以为我妈老糊涂了……她脑子坏掉了……”刘志军开了口,“人老了,这种事情没办法。行吧,我们当儿子,小时候被她哄着,现在哄着她……”
刘志国的眼圈红了,手颤抖地伸进衣服口袋,又摸出了香烟,却是没能点着打火机。
瘦子走过去帮他点了火。
“她那天……那天你没去……那天我们带着她又去了那个工厂,带了骨灰去了。她到了那里,就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找,沿着工厂找,还想要进工厂。我们拦都拦不住,最后跟着她进去了。工厂里的所有电啊、水啊都停了。一个人都没有。好多地方都灰,一看就是很久都没人了。”刘志军摇头,“那种环境,我们两个大男人都害怕。我妈一把年纪了,还冲在前面,一间房一间房找,一边找一边叫‘阿爹’、‘阿妈’……我们看得……真的是……又心疼,又怕啊……”
刘志国哽咽了一下,结果了话头,继续道:“找了一圈,什么都没看到。我妈就……就不行了……人哭都没哭,一下子就倒下了。我和志军都来不及拉住她……她跟丢了魂一样,我们都怕她出事情。我们把骨灰埋了、撒了,都按照她之前的意思做了。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我们架着她回来的。回来之后,我和志军都觉得不好……她那种样子……”
刘志军也红了眼眶,“……她晚上就走了……晚上的时候,我们看看她,叫她吃饭、给她倒水……她……她躺在床上没反应了……我们……”
两兄弟泣不成声,无法再诉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