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怕的，是和她分离。

“走吧！”吴志远低喃一声，拉着陈曦，继续往前行走。

今天，风很大。

山上，更是狂风肆掠。

吴志远和陈曦来了，行走半天，终于来到了柳梦然的坟前。

这里，三面绝壁，却就有一大片空地。

空地中央，柳梦然的慕碑，傲然屹立。

墓碑上，刻着一行深红的字，柳梦然之墓。

“梦然姐，我来看你了！我带小曦来看你了！”吴志远和陈曦肩并肩，立于墓碑前，任凭狂风掠过。

他看着墓碑上那一行字，眼神中，尽是痛苦与黯然。

曾经何时，他遇到她，在街边，在一家按摩店门口，那时，他拿着陈曦的照片，漫无目的地，满街寻找，仓皇而无助。她出现了，跑过来说，我叫柳梦然。

曾几何时，她一个人，一直亮着灯，在担惊受怕中，等他回家，回那个不是家的家。

她总是说，这是她的选择，她不后悔。

她总是说，不要推开她，等找到陈曦，她会离开。

她善解人意，温柔贤淑，一直无怨无悔，最后，却死在他怀里。

她还说，她好想回家，她的家，在湘江江畔，比婺江美多了。

只是，她舍不得他。

从前的种种，一幕幕回荡在吴志远的脑海。

他站在墓碑前，原本准备的千言万语，于狂风中，化为沉默。

他，愧对于她。

他终究来了，冒着生死，为了一个承诺。

只是，此时此刻，面对着孤零零的墓碑，生死两茫茫，相顾无言。

“梦然姐，我，不如你！”陈曦打破沉默，此时，已然满眼泪花。

她还记得，千里之外的安城，同样有一座坟，孤零零，面对着一池湖水。

那座坟的墓碑上，也刻着简简单单的五个字，陈小芳之墓。

她们，何其相似，她们都爱着志远，爱她身边这个男人，爱得深，却无怨无悔。

但，她们不属于任何人，任何人也不属于她们，墓碑上的字，足以说明一切。

而她，她属于志远，志远也属于她。

她们属于彼此。

相对来说，她是不幸的，她失去了家人，被人拐卖，受尽万般磨难，但她又是幸运的，因为，他一直对她不离不弃，他们，属于彼此。

陈曦可以对和志远有关系的任何女人心有芥蒂，包括黄丽，包括秦枫，包括在成都和志远有过一夕之缘的杨馨，但不包括陈小芳，不包括柳梦然。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志远的！”陈曦轻声说道，“小枫，我认他做弟弟了，我会督促他努力，不让姐姐担忧！”

“姐，这里是家，你不用害怕了，小曦和志远，会常来的！”

“听说姐姐喜欢在这里吹木叶，等小曦学会了，也来吹给姐姐听，到时候，姐姐就不会寂寞了！”

“远哥，呜呜呜！”陈曦说着说着，大哭起来，扑到志远怀里。

风，继续吹，越来越凶，越来越猛。

风里，一座山，一座坟，两个人紧紧相拥。

许久，许久，风停了，两人分开，对着那座孤坟，行了一个大礼。

“梦然，我走了！”

吴志远留下一句话，牵着陈曦的手，转身而去。

两人之间，一言不发，默然前行。

走过坟地，两人拐过一道弯，走进山林中。

却在这时，吴志远停住脚步。

一时间，整个世界，忽然安静了，就连鸟儿虫子的声音也听不到。

吴志远感觉，好冷，好冷，仿若，被一只毒蛇盯住了一般。

“小曦，后退！”

吴志远大吼一声，拉着陈曦，极速后退。

“嗖！”

山林的未知处，有一颗子弹飞处，穿过一片树叶，噗的一声，射进吴志远左肩。

霎时间，鲜血飞溅。

吴志远趁机退出拐弯处，靠在一处石头上，护着陈曦，凝神静气。

“咯咯咯！”一声娇笑传来，“吴志远，陈曦，给老娘滚出来！

今天，你们必死无疑，这里是绝路，你们，没地方逃了！出来跪地求饶，我也许会留下你们其中一个人的性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