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
三脚苗镇,鼓声震天,芦笙悠扬。
有男女老少,围着一对青年男女,在欢呼,在祝福。
这里,沸沸扬扬。
然而,有一个地方,却格外的静。
这是一个房间,红色的窗,红色的床,有一个女人,一身红装。
她慵懒地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对着房门。
手中,一根香烟,一把枪。
她安静地坐着,面无表情,看不出其所思所想。
直到,一阵清风掠过窗口,吹乱了她的长发,一团烟灰也随风脱落,那冷艳无双的脸颊上,终于荡起一抹红霞。
她,想一个人了。
一个人的时候,她总是会想起他。
“海叔……”
她低喃一声,随着她的一声轻呼,平时里的高不可攀,平时里倔强与漠然,瞬间,荡然无存。
她,还是第一次,如此娇柔而无助。
毫无疑问,她是欢儿,风华绝代的欢儿,是公安局眼中的一级通缉犯,更是很多人心中的恶梦。
“吴志远,你杀你妹妹,你杀我男人,我必将你碎尸万断,你不是爱那个死瘸子么?我要她在你面前,受尽万般屈辱而死!”
忽然时间,欢儿的脸色再次变换,那一抹温柔,消失得无踪无影,取而代之的是满腔恨意。
她,将烟头狠狠按灭,如同在按着一个人的头颅。
“咔!”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轻响。
“谁?”低喝一声,欢儿握紧手枪,枪口,对准门口。
“是我!”门外,传来秦诚诚的声音。
欢儿起身,打开房门。
“做人别鬼鬼祟祟的,子弹可不长眼睛!”欢儿漠然道。
“这不是怕吵到你休息,不敢敲门嘛!”秦诚城讪讪一笑。
“是么?”深深地看了秦诚成一眼,欢儿坐回原来的椅子上。
“我靠!”忽然,秦诚诚惊呼一声。
他才发现,这个房间,不知什么时候,全变成了红色。
之前,不是这样的,除了窗子之外,其他颜色都正常不过。
现在,床单也是红色,窗帘也是红色,欢儿本人,也穿上了一套红色的裙子。
秦诚诚心里的一突。
太诡异了。
表面上,现在的欢儿,宛若一个待嫁的新娘,实际上,她像是一只鬼!
对!就是这样的感觉,他感觉进了鬼屋!
想到这里,秦诚诚不由得汗毛倒竖。
欢儿是苗人,且,这是在湘西,湘西什么最为有名?赶尸人!
难道,她在祭奠谁?她多年后回湘西,是祭奠她们村里死去乡亲父老?还是她妹妹和陈定海?
还是,她根本不是在祭奠谁,而这本就是她的习惯?
这就更恐怖了,如此怪异的习性和癖好,这种人,哪个好惹?
她,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可怕!
“欢儿,你这是?”秦诚诚问道。
“我讨厌白色和蓝色,所以叫老板家换了!”欢儿淡淡地说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一来就在门口鬼鬼祟祟的,你是去看新娘子了,还是暗中和你主子通电话了?得到了指示,所以在我门口偷偷摸摸的?”
“这个时候,我还有通知他的必要么?”秦诚诚摇头,“在长沙的时候,你也说了,他可能连我也想除掉,我得想法子活下去不是么?”
“哦?”欢儿眉头一挑,忽然,她笑了。
“不想做狗腿子了,想做人了?做人很难的,你可要想好了!”
“老子不是狗!”秦诚诚怒吼,不由得握紧拳头。
“是不是与我没关系,你的死活与我更没关系!”欢儿摆摆手,“说吧,发现吴志远了没有?”
“没……”秦诚诚深吸一口气,“镇上的宾馆旅店,我都查过了,没有发现……他们可能没有来!”
“哦!”欢儿点头,“你回去休息吧,四点起床,我们南下!”
“四点?”秦诚诚皱眉,“四点天都还没亮,黑不溜秋的,湘西这地方,又神秘无比,有赶尸人……”
“滚!”欢儿不耐烦起来,盯着秦诚诚,眼睛里,闪出一道寒光。
“看来,你是想去柳梦然那里等他了!”秦诚诚耸耸肩,“我来,其实是想问你一句,等解决了吴志远和张逸杰,你该何去何从?”
“嗯?”欢儿一怔。
“如果到时候不死,你愿意的话,我带你走,反正我们除了对方,也没什么人值得留恋的了,在东南亚,至少没这么多限制,这个鬼地方,我再也不想待,买把枪都不容易,早晚得死……”
秦诚诚的声音传来,他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门口。
“你倒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许久,欢儿悠悠说道,“不过,你错了,要出国,我早就走了,何必待到现在?除了海叔,你,还不值得我信任,更配不上我依托!”
欢儿说着,握着枪,缓缓地闭上眼睛。
风,轻轻地吹。
一个窗口,竹叶哗啦啦的响。
房里,欢声笑语不断传来。
“小曦,泡脚啦!”
吴志远端着一只木盆,装着热腾腾的水,放在陈曦脚下。
他很是温柔,为她解去褪去鞋袜,将她的脚,放进热水中。
“脚痛吗?走这么远的路!”吴志远说着,开始给陈曦按摩起来。
“今天又没走路!”
陈曦嘀咕道,“远哥,不是说好了,要出去看新娘新郎的么?你怎么又把我关起来呀!”
“以后啊,你想看苗家人结婚,可以去西江苗寨,比这个热闹好多呢!”吴志远轻笑,“赶了一天的路了,要好好休息,明天,我们还要走好几十里路呢!”
“远哥,苦了你了!”陈曦低声说道,语气有些哽咽,伸出手来,轻抚着志远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