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一起,也总免不得有说不完的话,也做不完的事。
可用不了几日,公主府就受不了了,负责公主府的女官偏偏得罪不起方继藩,主要是这家伙有点二,说话咋咋呼呼,动不动就说,你爹娘好嘛?你还有一个兄弟在天津卫是不是?
女官匆匆至坤宁宫,拜下。
张皇后身边没了女儿为伴,心里难免惆怅,现在得了女儿的消息,也不免高兴起来,看着这女官,这女官却是脸色惨然:“娘娘,有些事,奴婢不得不来禀报………”
张皇后对着铜镜,正在梳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直言无妨。”
身后的宦官,给张皇后挽着发髻,张皇后出神的看着自己的容色,却听这女官道:“都尉隔三差五,就来公主府,奴婢们,拦不住。”
“新婚燕尔,这是常理。”张皇后倒是有些嗔怒。
女官期期艾艾道:“可这几日,每日都来三四趟,还留宿,以往,没这规矩。”
驸马其实很惨的。
每一次来见公主,都要禀报,可也不是禀告公主,却需女官们同意了才准进去,而女官们往往不愿驸马去见公主殿下,因为这显得公主不够庄重,更显得驸马轻浮,因而,往往让驸马吃闭门羹。
因此,甚至出现了驸马需要见公主,还需偷偷给女官们行贿的事。
有的公主不服气,因为这些女官和宦官,甚至连自己都欺负,在这公主府里,自己做什么,都被这些人管束着,于是难免要去告状,可这一告状,非但没有了为她们做主,反而使宫里愤怒了,你是公主,是金枝玉叶,是楷模,是典范,怎么能天天见驸马呢,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你欲求不满呢,咱们是体面人,多少人看着呢,也不怕被人笑话,最终的结果,往往是申饬公主一番。
最后的结果,便是公主们虽是下嫁,要嘛所嫁非人,要嘛有了夫妻之恩,可一月下来,也未必能见一面,比牛郎织女还惨,驸马呢,成日往返于京师、中都凤阳、南京的皇陵,隔三差五祭祀。
太康公主的情况,和寻常公主不同,她乃是独女,宫里更体谅一些,一天去面见三四次,竟还留宿,张皇后有点懵:“你们不晓得,偶尔挡挡驾吗?”
“奴婢们不敢。”女官难以启齿道。
这一届驸马都尉是个狠人,和以往平民出身的不太一样。
张皇后便道:“既如此,以后规劝一下吧。”
“可是……”
“可是什么?”张皇后也恼了:“这等事,难道叫本宫将驸马召来说,你觉得,这合适吗?又或者是让陛下下旨意,申饬秀荣和方继藩,你记着了,她是哀家的女儿。这事儿,不可外传,传出去,别怪哀家不客气。”
这女官也算是服了,挡又挡不住,还得藏着掖着,对待驸马都尉,竟还要以德服人,也罢,只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了。
…………
方继藩将公主府当做自己的家了。
这里确实比方家要舒服,最重要的是,这里的一切,都由宫中内帑供应,也就是说,方继藩在这里的吃用,吃的都是公家的。
上辈子没沾着国家便宜,这辈子,总算有机会了。
方继藩热泪盈眶,他先是换了公主府的厨子,厨子太次了,却是让人去了西山,请了一个厨子来,此人跟着温艳生帮厨,而今,厨艺也算是精湛。
接着,他还打算换掉那该死的女官,因为她见了自己,总是脸色不自然,直接让她收拾了包袱滚蛋,敢让自己看见,便让太子打死她。
换上来的,是方家的一个老嬷嬷,方家的人比宫里的人热情,看了方继藩便开口笑,很令人舒畅和愉悦。
宦官们,却是留下了,不过为了免得碍眼,统统滚出内院去。
如此一来,心情舒畅了,夫妻之间,倒也难有什么争吵。
到了九月,朱秀荣身子便有了异样,请了御医来,一查验,竟是有喜。
这一下子,宫里极是高兴,竟是赏了方继藩五十万金,似乎觉得是方继藩功勋卓著。
突然要有了孩子,方继藩心里有点懵,却是乐不可支。
朱秀荣自来了公主府,原本以为,自己又到了另一个囚笼,谁晓得,这里再没有那时时刻刻盯着自己的嬷嬷,方继藩隔三差五来,见的多了,自也心里欢喜无限。
而今,肚里有了孩子,顿时便小心翼翼起来,时刻捂着自己那根本未隆起的肚子,细心呵护。
此后一些日子,朱厚照终于有了音讯,这家伙或许是对方继藩怀恨于心,消失了好一些日子,成日躲在自己的东宫里,也不知搞什么名堂,他一见方继藩,立即大叫道:“老方,老方,要生了啊,哈哈,要做爹了。”
方继藩摸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做什么爹,公主殿下才刚刚有身孕不久,你胡说什么?”
“我呀,我呀……是我!”朱厚照喜滋滋道:“本宫就要做爹了。快来,恭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