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做了一个怪梦。
梦里没有任何画面,眼前笼罩着无边的黑暗,只有两个男人正在断断续续的对话。
——其中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什么鬼玩意儿?妈的……”
“是‘老玩家’的把戏。”
“我这就把它打开!”
“你疯了吗?这样会害死她的。”
“放开我!”
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把女孩从梦中唤醒。
趴在电脑桌上闭着眼睛的少女,紧闭的细长双眼慢慢睁开,在玻璃材质桌面上折射出紫色光晕。
她看到耀眼的淡金色阳光,透过玻璃窗照亮一片狼藉的房间。
“啊……啊!不好了!”
回想起了自己睡前正在做什么,原本浑浑噩噩的少女瞬间清醒过来,猛地抬头看向眼前的液晶显示屏——
身穿红黑相间重型盔甲的威武战士,仰面朝天地躺在青铜材质的地面上。手中握着断裂的长柄战斧,身体下面的血泊正不断扩大中。
虽然死亡时无法切换视角,但从头顶扇动翅膀的声音和模糊的怒吼声就可以判断出,那条该死的飞龙依旧健在。
屏幕中央,一行骇人的红字正不停闪烁:“you-are-dead”,右下角的两个灰色选项按钮上分别写着“ue”和“exit-ga”。
“我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啊!混蛋!”
她发出同可爱外表不符的粗鲁吼叫声,“砰”的一声踢开身后的椅子,重重地倒在床单上绘着古堡图案的大床上,双手揉着自己乱蓬蓬的长发哀嚎起来。
她昨晚用了半小时才把boss的血量磨到危险区域,结果却在快要成功时不小心睡着了。
一想到还要重新来过,她就忍不住全身抽搐。如果不杀掉这个boss的话,就没办法前往下一张地图……
女孩正在懊恼的时候,敲门声从卧室门前响起。
“该吃早饭了。”那个男声带着些许不耐烦:我知道你醒着,索菲娅。”
“我还没聋呢!”
她没好气地大声答道,脱下睡衣换上运动装束,慢吞吞地走进客厅,打着哈欠走向洗手间。
右手边的棕木圆桌上摆着面包和一杯牛奶,身穿白色t恤的汉斯?布莱克正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屏幕上外星战舰的战斗场面,只留给她一个残念的背影。
少女精致的面孔微微扭曲,紫色眼眸中投射出愤怒的火焰。桌上简陋的早餐以及布莱克的冷淡态度,令她的心情更加恶劣。
“幼稚的笨蛋!就知道看那些小儿科的科幻电影。”
听到索菲娅的讥讽,布莱克依旧没有回头:
“成天幻想自己是中世纪屠龙勇者的家伙,没资格对我发表评论。”
索菲娅虽然生气,还是坐在桌边的木椅上,抓起椭圆形的面包啃了一大口。
对这家伙说话不能太过火,自己毕竟是寄人篱下。
——即使她不愿意承认,但正在看电视的这名年轻男子,的确就是她的监护人。
没错,只是单纯的“监护人”。不是父亲,不是哥哥,也不是什么远房亲戚。
“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索菲娅记得布莱克曾经这样说过。
其实就算他不说,索菲娅也能看得出来:从外貌上看,自己和布莱克一点也不像。
两人的爱好也是大相径庭:索菲娅狂热地迷恋着那个只存在于魔幻故事中的,使用剑与魔法战斗的奇幻世界。而布莱克则对科幻题材的机器人战争非常感兴趣。
性格上的共性也很少。除了说话都是同样的毫不留情之外,两个人似乎就没有任何共同点了。
“喂。”
听到布莱克的声音,索菲娅抬起头,视线正好对上布莱克的深棕色眼瞳。
那张被漆黑头发映衬得格外苍白的瘦削面孔上,挂着担忧的神情:
“我今天要出去一趟,你看家没问题吧?”
索菲娅有些不悦地皱起眉:
“别把我当小孩子,要走就赶快走啊,真是的。”
“嗯。”
布莱克站起来,抓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关掉电视机,屏幕上两艘银灰色飞行战舰互相冲撞的华丽场景旋即消失。
他一边踏着坚定的步伐向外走,一边披上自己的黑色风衣,高大的身影很快地消失在门外,紧接着传来的是越野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这家伙……连句再见都不说吗?
听着屋外的引擎轰鸣声迅速远去,索菲娅气冲冲地把剩下的半块面包塞进嘴里,走到楼梯前的时候又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前几天买的一套《克雷蒙编年史》小说已经翻来覆去地读了三遍,自己在看的最新奇幻题材电视剧要等到晚上才会播出最新一集,如果回屋的话也只能玩游戏了,但是——
想起昨晚那漫长而痛苦的战斗过程,她就忍不住叹气。
还是算了吧。
她放弃了回房间的念头,转身走出屋子正门来到院子里。
在淡青色的二层木屋前,被红砖墙壁所包围的小院子,也是属于布莱克家的“领地”。
草坪上的不锈钢材质喷水器一边发出滋滋声,一边喷射出细密的水雾,下方晶莹的草叶散发出清新的味道。
索菲娅把身体靠在院子角落的苹果树上,拨开散在额前的几缕紫色长发,百无聊赖地抬起头,仰望碧蓝的天空。
天气格外好,可索菲娅对于这种事情丝毫提不起兴趣。
在她看来,这个世界有些奇怪。
索菲娅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不管怎么观察,她都找不出除了“记忆消失”以外的任何奇怪之处。
但是,自己目前的生活,还是有种微妙的违和感,令索菲娅心烦意乱。
而且比起这里,她更喜欢剑与魔法的奇幻世界。
索菲娅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奇幻的世界如此痴迷。她甚至怀疑自己以前就生活在“那个世界”,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来到这里而已。
这并非是一厢情愿的妄想,而是基于“没有十四岁以前的记忆”这个基础上的一种推断。
如果自己的身份证明是真实的话,自己今年应该是十九岁,但她的记忆却只到五年前的夏天为止:
她依稀记得那时候布莱克花了一年时间,传授给她一些语言文字之类的基础知识,然后就把她送进了附近的莫顿公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