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恒新婚第二天。
他和黄舞蝶起的都很晚。
夫妻俩最先来到丁瑶的住处,向祖母问安。
坐在屋里,丁瑶笑意吟吟的看着小夫妻。
曹恒不过十五六岁,黄舞蝶也才刚到可结婚的年纪,俩人并排站着,倒是一对俊俏的可人儿。
越看黄舞蝶,丁瑶越觉得喜欢。
她招了招手:“舞蝶,你到奶奶这里来。”
黄舞蝶低着头,来到了丁瑶面前。
牵起她的小手,丁瑶从头到脚的打量着她,脸上带着笑:“恒儿有没有欺负你?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曹家的媳妇,要是他敢欺负你,只管告诉奶奶,奶奶帮你整治他。”
黄舞蝶低着头,想到头天晚上曹恒对她做的那些事情,脸颊红的发烫轻声回道:“夫君很好,没有欺负孙媳妇……”
“没有欺负你就好。”丁瑶笑着点头:“我们家恒儿也算是个懂事的,他应该不会欺负自己的媳妇儿。”
“奶奶这话说的,孙儿什么时候欺负过人?”曹恒贱兮兮的笑着说道:“从昨天起,父亲母亲就一直和我说,以后可不要欺负了她,今儿一早,奶奶又这么问,以后我在家里,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你的日子好过了,我的孙媳妇儿可就遭罪了。”牵着黄舞蝶的手,丁瑶问道:“早起还没有吃过吧。”
“我和夫君起的晚了,想要先给祖母问过安,然后再去给父亲母亲问了安再随意弄些弄西吃。”黄舞蝶轻声回道。
“那怎么可以。”丁瑶说道:“既然来了,就在奶奶这里先吃了,你公公婆婆那里,晚些过去也是一样。”
丁瑶发了话,黄舞蝶和曹恒当然都不能说什么,只好答应了下来。
孙子娶媳妇和当年儿子娶媳妇还是不同。
曹铄当年特有主见,除了袁芳是他为了谋求与袁家短暂的平衡而订了婚约,其他夫人都是直接带回了后宅,也没有怎样大肆的操办。
而曹恒却不同,他迎娶黄舞蝶,可以说是从头到最后都是曹铄等人一手操办。
见到黄舞蝶之前,曹恒还对这桩婚事没什么兴致,
从没见过的女人,说娶就给娶了,想想都是一件很发烦心的事情。
然而当他见到黄舞蝶的那一刻,他的这种念头被彻底的摒弃了。
黄舞蝶乖巧可人,曹恒是一眼就看中了。
能娶这么个让他一眼相中的媳妇儿,曹恒也觉着他的父亲办事还是很靠谱的,
至少给他选的夫人,确实是他喜欢的模样。
在丁瑶住处吃了早餐,曹恒和黄舞蝶又去父母那里问安。
往袁芳住处走的时候,曹恒对黄舞蝶说道:“我家后宅太大,今儿又是新婚头一天,怕是整天都是在给母亲们问安。”
“每一位夫人那里都要过去?”黄舞蝶诧异的问道。
“当然是每一位那里都要去。”曹恒回道:“父亲迎娶各位母亲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说法,后宅之中不分贵贱,除了我的生母是大夫人之外,还有两位平夫人。其他的夫人虽然都是妾室身份,在后宅却不分高低。我从小就在母亲们身边长大,每一家都经常跑去玩耍,母亲们对我也是丝毫没有虚假。我俩昨天才完婚,今天当然是要一家一家的去问安。”
黄舞蝶没有吭声,曹恒说是什么,她就认同什么,毕竟嫁到曹家,她从此往后就得以夫为天。
夫妻俩最先来到袁芳的住处。
本以为曹铄会在这里,哪想到只见了袁芳。
向母亲问了安,曹恒问道:“母亲,怎么没见父亲?”
“你父亲一早就去廷议,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袁芳先是回了他,随后又问了一句:“你俩早起,有没有吃过早饭?”
曹恒回道:“刚才在奶奶那里已经吃了。”
“既然吃了,也别在我这里耽搁,先去给后宅其他夫人问安。”袁芳说道:“你父亲临出门的时候说过,等你给夫人们都问了安,要你去书房见他。”
“我要不要带着舞蝶一同过去?”没有见着父亲,曹恒想到是不是该让黄舞蝶也一同过去,顺带给曹铄问个安,
袁芳回道:“那道没有必要,你父亲找你过去,应该是有要紧的事情和你商议,舞蝶在那里反倒尴尬。”
“我明白了。”曹恒答应了,对袁芳说道:“我俩不在这里叨扰母亲,先行告退,稍后去给其他夫人问个安好。”
“你俩去吧。”袁芳笑意吟吟的打量着黄舞蝶,向曹恒点了点头。
领着黄舞蝶离开袁芳住处,曹恒又带着她给后宅的每一位夫人问了安。
后宅很大,到每一位夫人那里,虽然都没有耽搁太久,一通问安下来,时辰已经是不早。
早上在丁瑶那里吃的东西,这回也多半是消耗的差不多了。
曹恒向黄舞蝶问道:“你饿不饿?”
黄舞蝶微微一笑:“难道夫君饿了?”
“走路了整个上午,确实是有些饿了。”曹恒说道:“要不,我让人弄些新鲜的糕点,我俩回房吃着?”
“公公还要夫君去书房见他,难道夫君给忘记了?”黄舞蝶回道:“糕点我会让人置办,夫君还是去办正经事要紧。”
“才到曹家,就像个小主母一样,看来我不用担心以后你在后宅会被人欺负了。”曹恒嘿嘿一笑,随后小声对黄舞蝶说道:“晚些时候我会和父亲提起,将来去了长安,在外面给我俩置办一套宅子。”
对他要在外面置办宅子的说法很是不解,黄舞蝶问道:“夫君为什么要在外面置办宅子,而不是与公婆住在一起?”
“父亲早晚称帝,等他称帝以后,我就是大魏太子。”曹恒撇了撇嘴回道:“太子当然不能住在皇宫后院,理应搬到太子府去住。”
“无论夫君去哪,我都跟着就是。”黄舞蝶应了一声:“夫君在外,我会打理好家中,让夫君到了家里觉着心情畅快。”
“有你在,我的心情已经是很畅快了。”曹恒搂着她的腰,与她一同沿着青石小路往前。
走在路上,蛮腰被曹恒搂住,黄舞蝶只觉着浑身都不自在。
然而搂住她蛮腰的她的夫君,即便是不太适应,她也只能顺从的被搂着。
“稍后我会去见父亲。”搂着黄舞蝶,曹恒对她说道:“见了父亲以后,我俩在一起的日子只怕是不会太多了。”
才和曹恒完婚,他居然就说在一起的日子不会太多,黄舞蝶很是诧异的问道:“夫君是要去哪里?”
“还能去哪?我是要带兵出征讨伐羯人。”曹恒回答:“北方遥远,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短则半年,场则一年两年。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应该又长高了。”
黄舞蝶不过十二岁,她的身高虽然比一般同龄人高一些,却还是能够继续生长。
“夫君要去这么久……”曹恒说他要去讨伐羯人,而且一去就是好长时间,黄舞蝶有些失落的呢喃了一句。
“但凡征战,总是要耗费一些时日的。”曹恒回道:“我去这么些日子,应该也不算多久。你只管在家里等着我,一旦击破了羯人,我就回来见你。”
“嗯。”虽然心情失落,黄舞蝶却也知道,像曹恒这样的男人,注定了一生是要与众不同。
领兵讨伐异族,正是曹恒份内的职责。
他是大魏长公子,将来曹铄一旦称帝,他就会是大魏的太子。
太子不为百姓分忧,不去讨伐袭扰边关的异族,还有谁会真心诚意的为大魏守护江山?
“夫君要是真的讨伐异族,还请一定小心谨慎。”黄舞蝶回道:“我会在家中等着夫君,夫君一天不回,我就站在门楼上望着北方一天,夫君两天不回,我就在门口上望着北方两天。”
“要是我一年两年不回,你岂不是会把门楼都给踩平?”曹恒笑着说道:“其实没有什么必要,羯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讨伐他们,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对黄舞蝶说道:“你要知道,你家夫君当初可是只带着数千人马守着雁门关,十多万羯人也没能进入关口半步,反倒还被我给干掉了三四万人。”
曹恒说这些,黄舞蝶当然不会有任何的怀疑。
嫁给曹恒之前,她就曾听说过这位大魏长公子在雁门关立下的功绩。
那场战事为曹恒赢来了名望,也赢来了百姓的尊重。
能够嫁给这样的夫君,黄舞蝶觉着一生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送黄舞蝶回到住处,又陪着她说了两句话,曹恒说道:“离中午还有一会,我先去见了父亲,回头来陪你吃饭。”
“夫君只管去吧,你不回我不吃。”黄舞蝶甜甜一笑,把他送到门口,
小夫妻的感情是相当的好。
经历了头天晚上,俩人之间也是已经如胶似漆。
送曹恒出了门,看着他的背影,黄舞蝶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嫁了曹恒这样的夫君,虽然富贵尊荣全都有了,虽然也享受了他的俊朗飘逸和曹家长公子所应具备的威武气概,可她却要用一生等待一个不会经常守在她身边的男人。
大魏一统天下,可异族却在祸乱各地,平定异族是曹恒这位大魏长公子份内的职责。
他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会在战场上征伐,就注定了会为大魏的子民讨伐异族,求得一方安宁。
有了大魏,黄舞蝶就注定要与夫君时常别离。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她只是隐隐的感觉到,这样的日子会很久,久到她自己也难以想象。
送黄舞蝶回到住处以后,曹恒前往曹铄的书房。
召集众人例行廷议,曹铄在廷议后早早的来到了书房等候。
他在书房里翻看着一些有关羯人的记载。
羯人的出现,比他想象的更早。
许多年前,匈奴人四处征伐,在西亚一带击破了当地的土著,俘获了不少俘虏。
这些俘虏跟随匈奴人四处迁徙,久而久之成了一个独立的部族。
部族起先是以匈奴人的部落而存在,直到东汉明帝再度击破匈奴,把匈奴人分割为南北两部,曾经自认为是匈奴人的部族独立出来,成为了羯人。
羯人有着与匈奴人同样的风俗习惯。
他们穿的衣服和匈奴人一模一样,生活习性也和匈奴人一模一样,甚至他们的大王,到如今好保留着匈奴大单于封给的大王称号。
要说与匈奴人不同,那就是羯人的肤色和匈奴人有着天壤之别。
匈奴人和中原人的肤色想差不大,都是黄皮肤黑眼睛,而羯人虽然也是黑色的头发,可他们的皮肤却是雪白的,与中原人比较起来,他们的白让人觉着很不自然。
雪白的皮肤在北方恶劣的环境之下,显得十分粗糙。
就像是一块干净的白布,给它放在了沙尘中,过不了几天,白布的颜色就会变得十分肮脏,甚至要比原本就带有颜色的布更加污秽。
除了肤色有所不同,羯人的性情也和匈奴人有着很大的区别。
匈奴人好战,以掳掠为生,可他们掳掠了中原人,多半只是用来奴役。
至于中原的女人被他们抢去,则会成为给他们生养孩子的工具。
可羯人不同,羯人把中原人当成牲口,当成是被他们圈养的牲畜,在没有粮食的时候,他们可以屠杀被俘的中原人,当做充饥的食物。
中原人对匈奴人的憎恨,远远没有对羯人来的强烈。
看着有关的记载,曹铄脸色十分凝重。
像羯人这种族群,根本就没有必要让他们存留下去。
通过融合的手段也不可能驯服他们,最好的办法还是把他们彻底从这个世上抹去。
正看着资料,门外传来邓展的声音:“启禀主公,长公子求见。”
曹铄抬起头:“让他进来。”
邓展领着曹恒走了进来。
躬身一礼,曹恒对曹铄说道:“见过父亲。”
“新婚之夜怎样?”曹铄抬头看着他,问了一句。
“还好。”曹恒回道:“多谢父亲为我成就了这桩姻缘。”
“说什么废话呢。”曹铄笑着说道:“你是我儿子,不为你成就姻缘,难不成我还要去成就别人。不说这些没什么用的,你先坐在再说。”
曹恒答应了,在侧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你应该知道,成婚以后用不多久,就该领兵出征讨伐羯人了。”曹铄问道:“和我说实话,你想不想去雁门关?”
“想。”曹恒想都没想,就对曹铄说道:“我曾给过雁门关百姓承诺,会尽快回去……”
“既然你想去,有些事情我也就不再瞒着你了。”曹铄从一旁拿起一封书信:“你先看看这个。”
曹恒上前,双手接过书信。
只是看了书信外面的几个字,他就错愕的问道:“着是杨刺史亲笔写的。”
“给我写信,难不成他还敢找人代笔?”曹铄的回答印证了曹恒的猜测。
打开书信,曹恒浏览了一遍。
信还没有看完,他的脸色已经是十分难看。
紧紧握着拳头,他咬着牙对曹铄说道:“父亲,羯人可恶,我必定不能容下他们。我虽然知道他们一定会再回雁门关,却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快……”
“杨阜打的很艰难。”曹铄说道:“要不是你回来之前给过他指示,要他多利用大炮和地雷、火箭,只怕雁门关已经失守。”
“恳请父亲允许我即刻领兵出征。”曹恒站了起来,躬身向曹铄一礼:“这次出征,我必定会取赖石邪弈于的项上人头!”
“我要的可不是石邪弈于一个人的人头。”曹铄说道:“我要的是整个羯族的人头。到了雁门关,你只要下一道命令,凡是军中将士,只要提着羯人人头献上,都可记下军功。既然羯人以残暴著称,我们也就只能以残暴的法子来对付他们。无论杀死多少羯人,你也不用有任何顾虑,我绝不会因为你杀了羯人,而对你有任何不好的看法。”
“父亲说的,我都明白了。”曹恒当即答应了。
“你在这里等一会,我给你介绍几个人认识。”曹铄交代了他一句,随后向门外喊道:“邓将军,你进来一下。”
先前送曹恒来到房间,随后又退出去的邓展再次走了进来。
向曹铄躬身一礼,邓展问道:“敢问主公有什么吩咐?”
“你去把这几个人都给找来。”曹铄递给邓展一张纸条。
双手接过纸条,邓展退了下去。
目送邓展离开,曹恒问道:“父亲要给我介绍的,难不成都是这次与我一同讨伐羯人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