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张锳不敢贸然表态答应下来。
但让他说出不愿意归顺帝国的话,他也做不到。
毕竟,一是自己的南皮老家听说已经被他们占领了,若是惹怒他们,自己连祖籍都回不去了。二者,刚才韩超所说的,新登基的皇帝重视儒教,重用读书人,又是汉人,既然这样,自己何必还非要吊死在满清这颗已经倾覆的大树上呢?无论从哪方面说,自己总归都得为这些众多的子侄前途考虑,他们苦读寒窗,总要卖给帝王家的,既然新皇如今统一华夏的大势已成,其人又是一代明主的景象,干嘛不归顺呢?
因此,张锳也想与好友韩超一样,有投奔中华帝国的想法。
思前想后,此刻的他,僵持在那里。
“父亲,依儿子看,这中华皇帝乃是一代明主!”谁也没想到,张锳正在为难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儿子张之洞却突然开口了。只见他神色如常,还有些雏气的脸上,显出一丝老成来:“儿子闲暇之时,曾经看过几份南方发行的《南方日报》,里面的内容洋洋洒洒,覆盖诸多内容,其中印象最深的,数那时事新闻版面和实用知识、广而告之等版面。”
“这份报纸上所说的,从来都是真事。之洞验证过它上面说的几个事件,还真是都确有其事。而根据报纸上所写的时事新闻,临近接壤的廣西泗城府,原本与我兴义府是一样的偏远穷苦,甚至人口还要稀少。但如今,按报纸上说的,去年那里的百姓还不能够自给自足,但今年不但能吃饱饭,还有些余粮。此话不虚,前些天,我便知道城郊有好几户人家,因家中缺粮,跑到对面的泗城府西隆州亲戚家求食去了。”
“而且,根据报纸上所说的一些耕地种植的方法,庄稼产量还真有些提高。并且,还有好多神奇的事物,日行千里的火车铁路,如一座城堡般大的海船,这些都非虚言。儿子很是期待能看见报纸上描绘的那些!”张之洞满脸向往之色,眼神中一副渴望,其言语中的意思,不外乎央求父亲也归顺中华帝国。
张锳却仿佛听进去了。
他想想儿子的话,的确如此啊!
他治理兴义府多年,自然知道兴义府与邻居的廣西泗城府的情况差不多,但经过他近十年的治理,兴义府的百姓,已经慢慢比泗城府百姓要富庶得多,虽然说还是有不少人挨饿,但总算每年没有大片地饿死百姓。但没想到,数年后,他再次来到兴义府任父母官,也就是去年今年这两年时间,一下子,他治理的兴义府,就比廣西泗城府差上不少。原本面有菜色的泗城府百姓来兴义府走亲戚或是做生意,如今个个都面色红润,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让兴义府的百姓也都很是羡慕。
单单今年下半年,这兴义府便有数百户拖家带口的前往泗城府投奔亲友,说是那边生活好。
当时的张锳,感觉自己的脸上犹如被重重地扇了几巴掌。他当时还偷偷派人打探了一下,看治理泗城府的是哪位名臣,没想到,只是那边粤贼才科举取仕的第三十名,要真论起来,最多也就是个进士及第,能放个小县的知县就不错了,没想到竟然比自己还有作为。他再一打探,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换了是他自己去,肯定比那才取仕的书呆子要强得多。他这才意识到,就像那《南方日报》上说的那样,是体制问题。换了谁去那个位置,都能做到这样。
于是乎,张锳猛然想起自己当初的抱负,造福一方百姓。既然如此,自己还用担心因背叛满清投降粤贼,而招致身后骂名作甚?还担心那贵州巡抚蒋蔚远对自己不利做甚?大不了,提早率领一帮子侄逃到廣西境内去!
对,就这么决定了!看着儿子朝气蓬勃的脸庞,张锳突然感觉胸口一热,他感觉又找回了自己的初心!为官一辈子,造福几方百姓!
“既如此!南溪兄,你我二人便一同好好谋划一番,共举大事,归顺明主!”
张锳可能也没想到,与此同时,四川、贵州各地的州府,还有很多与他同样打算的地方官员,纷纷在暗自准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