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叫萧战一起迎接:“在城外把骂听完,免得在加福面前骂,加福听到不好。怕加福听到,长辈们忍着也不好。”
加福心疼萧战:“大哥你去吧,战哥陪我。”
萧战松一口气,目送舅哥出去,在等着祖父母进来以前,难免提心吊胆。
加福嫣然一笑,把他一只手握住:“祖父母见到,就知道你陪着我,为了孙子不会骂你。”
萧战感激涕零状:“还是福姐儿最好,”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时,又神气活现,提起嗓音预先做个敲打:“有孙子也是挡箭牌。”
话传到外面,梁山老王夫妻眉开眼笑:“曾孙子,呵呵,长辈来看你来了。”
纵然有骂战哥儿的话,到这里也就成在路上想想。听见“孙子”就神魂颠倒,进来见到加福大肚子站起,老夫妻手忙脚乱:“坐着坐好。曾孙子,呵呵。”
“岳母来了。”萧战跪下行礼。再一看,不得了。一旁小古怪夫妻黑脸可以比战哥。
萧战先是惊喜:“你来的好,小古怪你学过医,你会中用的。”再一看势头不对,萧战往后退,往后退,打着哈哈:“小古怪是好人儿,来看福姐儿了。”
眼看他就要退到加福身边,香姐儿对沈沐麟一个眼色,沈沐麟飞身而上拦下萧战,从背后把他往外面推。香姐儿在身前一揪,把萧战胸衣拧在手中,往外就拉:“出来,有单独的话和你说!”
“二姐,这也是我的主张。”加福劝道。
“三妹你别护着他,我有爹爹的交待带给他!”
萧战陪笑:“小古怪,男女授受不亲,你扯我衣裳不成体统!”
香姐儿怒目:“你小时候每个房里都蹿,不成体统早在前面了!”
夫妻们一前一后,把萧战到底弄出去。加福听不到的地方,萧战自觉主动的往地上一蹲,双手抱头求饶:“我错了,小古怪,你放过我这一回吧。岳父母面前,帮我多说好话儿。”
沈沐麟目瞪口呆,对着地上塌腰弓身的人儿不敢置信:“你战哥儿还有这个时候?”
萧战顺着话就接上:“好姐丈,嘻嘻,帮忙说句好话儿。”
沈沐麟后退几步,雪地上也滑,“扑通”摔坐地上,不知是摔得痛还是惊讶,不住吸凉气:“咝……我眼前的还是战哥儿吗?”下个结论:“这是假战哥!”
香姐儿扭脸儿看他摔倒没有,再交待:“不要同情他,爹爹有话……”
萧战身后少了一个人,此时不走,还等何时?一猫身子,抱着脑袋拔腿就跑。
香姐儿扯起沈沐麟在后面就追。
前面萧战大喊:“不好了,小古怪发疯了。”
后面香姐儿高举拳头:“你给我回来,爹爹让骂你,要打你呢!”
“哈哈哈……”对着眼前那鼠窜的身影,沈沐麟还是大笑出来。对香姐儿摆手:“我忍不住,他这个样子太解气了,太可笑了,他以前是个什么模样,现在……哈哈,战哥你慢些跑,这溃败让我多看会儿。”
“跑慢要挨骂,我才不上你当呢!”萧战一溜烟儿不知去了哪里。
……
夜晚,北风似天地间的刀兵,肆意煽动起冰雪狂轰乱炸。出门去,瞬间就似冻入冰窖。但执瑜还是在外面站了很久。
不远处,是加福和战哥的房间,如今母亲和香姐儿在隔壁住下。一晕烛光透过石窗户,洒在地上,家的感觉就此出来。
这感觉也是执瑜不敢就进去的原因。
白天,母亲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说战哥,心思全在加福身上。执瑜觉得逃过一劫,不用当着梁山王一家人的再请罪。但晚上大家歇息下来,母亲有了空闲,不去说说,心里下不去,也对不起雪地上晕黄的烛光,那感觉在北风里强烈的充满执瑜胸臆,又牵制住他的胸臆,让他不能不去,又不敢面对。
迟迟,又疑疑,动一动步子,又退回半步。
还是不知道怎么解释瑜哥不要太后不要家,瑜哥自作主张,不和家里人商议。
结果在别人眼里看着都是好的,有一双世子。
但明知道太后离不开,还一意孤行当着天下人伤到她。眼见过报效不一定离开家,却一时忘记,只逞少年英豪去了。
也有一些和乱说裙带负气的意思。
在梁山王的点拨之下,执瑜知道他办事有不周全的地方。面对家人更有愧意。
雪把他裹了一层又一层,在他后面的张豪拂去。
再劝一声:“去说说私房话儿吧,”
执瑜脑袋耸拉得更低:“去到说什么呢?我又不是不知道水军。但从军那么近的地方,太后会把我叫回京里,还是别人眼里的闲散人。又要照顾三妹,曾外祖父、舅祖父又是边城悍将,我就来到这里。我没有错,可是不要家里人……”
“明年咱们去水军,就要家里人了。去说说这个吧。以我看,侯夫人没有气您的意思,我白天就没看出来。去说几句,说开就好。”
身后脚步声“格叽格叽”,踩在雪上小心过来。
两个人听听不像巡逻的步子,这小心过了,警惕地去看。房门的地方,大亮出来,门开了,沈沐麟走出来,有个丫头送他:“三姑爷走好。”“不用送,去照顾福姐儿吧,我认得睡的地方。”沈沐麟出让香姐儿,他自己另有一间房。
一抬眼,四双眼睛对在一处。
沈沐麟、执瑜、张豪,还有惧怕小古怪,白天人影不见的萧战。
见到执瑜长枪似的伫立,沈沐麟猜出他的来意。面上一喜,含笑道:“刚才岳母还在说舅哥,要请来说说话儿,又怕天晚风雪大冻到你。”
张豪把世子一推:“去吧。”
执瑜刚动步,一个身影先上来。萧战跟上来,揣着满面明显可见的小心,问沈沐麟道:“小古怪还在生气吗?”
那黑脸儿乖乖老实,沈沐麟那个解气,但不肯轻易放过。要知道逮到战哥这时候可不多见。大叫一声:“二妹,战哥回来了!”
“咣当”一声,香姐儿夺门而出,怒气冲天:“战哥,爹爹让骂你,太不懂事了!怎么照顾加福的!不送回京里也送去大同……”
萧战抱着脑袋又蹲下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在外面溜达到现在,你气可以消了。天到睡的时候,福姐儿要我陪才睡得好,就让我进去吧,明儿再说行不行……”
香姐儿已住了骂,对执瑜笑盈盈:“大哥,”也猜到大哥的来意,怕母亲听不到,想说着一声,母亲有气也压一压,最好是想到大哥夜晚来看,就此不再有气。
扬声道:“大哥来看母亲的是不是?请进请进。”
萧战心花怒放,不是对他说话,厚厚脸皮就想蹭个光儿:“不用请,我这就进去。”
香姐儿放进执瑜,却把他拦住,双手一叉腰,凶巴巴再接再厉:“爹爹让我说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房外的这动静,让执瑜进去后忍俊不禁。宝珠也忍俊不禁,和儿子目光对上,平静地吩咐:“过来坐下。”
“是。”执瑜心头一宽,行过礼,挤挤蹭蹭的,见母亲没有拒绝,在她身边坐下。
“你呀,”宝珠在儿子脑袋上摩娑着,却不是责备,柔声细语告诉他:“太后好,祖母也好,二妹三妹成亲过后,曾祖母也好起来,爹爹也好。”
执瑜没出息上来,眼泪啪哒啪哒往下掉:“多谢母亲不生我气。”
“有气也过去了。现今加福比你重要,不要和加福争光彩。”
母亲依然温柔可亲,执瑜带着眼泪又笑了。问到父亲时,依然小心:“爹爹还生我气吗?”
“现今加福比你重要,不要和加福争光彩。哪里还想得到你。”宝珠还是取笑。
儿子有他担心家人不悦的心情,宝珠也有担心儿子的心情。虽袁训没说过,但宝珠也知道侯爷心情跟自己一样。
她款款地说起来:“跟你父亲当年一样,也是太后拦不住的人。”
执瑜对父亲打仗的事情已打听,但怎么从军的,知道,却还有含糊之处。
闻言,更想知道:“请母亲说说。”他想验证和自己心情是不是一样。
宝珠眉眼儿有了生动,当年,表兄执意从军,宝珠还是阻拦的人呢……是以,她是不亚于长辈们,对儿子最早不生气的人。
“祖母和舅祖父说,有龙家人的血脉才是这样。这话可不要告诉太后。”
母子相对窃笑。
“等回京去,爹爹纵然还生你的气,也是为你惊吓到太后。只要太后不生你的气,爹爹也就不会生你的气。”
提到表兄从军的当年,宝珠跟去,就有了加寿,又有了执瑜执璞……宝珠开始热心地帮儿子出主意。
执瑜毫不懊恼他犹豫半天不敢进来,家里人疼爱依旧,更显得瑜哥莽撞居多。
他为曾经过的这些体贴体谅而犹豫,就像现在为这些体贴体谅而更亲热母亲一样。
母子们渐有笑声。这个时候,香姐儿肯放过战哥,带着灰头土脸的战哥进来。
“岳母,我错了。”萧战这一句说的,跟白天面对小古怪的求饶不一样,真的知道错了。
他半天逛到哪里去?让他的祖父母轮流一通教训。
祖父对他说头一胎孙子,你怎么敢肆意?祖母说女人生产是鬼门关,战哥儿你怎么敢不经心?
战哥儿后怕上来,这才知道他想的有多歪。
面对岳母诚心实意认错儿:“岳母,我就是想看看儿子,就是想早看看。早写信,祖父母一定接加福回京,当时天气不冷,有船多方便,我怕不让她留在大同……”
宝珠已不责怪儿子,事情也已这样,对女婿也和颜悦色:“下次不可以这样了,生孩子的事儿,还是有准备的好。”
萧战垂首答应。
“去和加福说说话儿吧,但我们要陪她。你这房子是按一暗两明盖的,我和二妹睡对间照看,战哥你要别处去睡。”
萧战也不敢不依,进房以前,又对香姐儿作个大揖,手可以挨地面:“小古怪,你来真好。”
“哼!”香姐儿余怒未息。
等萧战去看加福,香姐儿收起怒容,对执瑜笑了:“爹爹说的,要让战哥长记性,不然他下回又这样了。”
“爹爹”二字,也是执瑜的圣旨一流,忙附合:“就是就是,战哥是要好好说说才行。”
……
女人生头胎是鬼门关,女人生孩子是鬼门关…。这话把萧战困扰住。
加福生产那天,稳婆等进去,把门紧闭。萧战看不到加福,在外面心惊肉跳。
他的爹看出来,自以为可以安慰儿子。对他道:“别怕,你没听老兵说吗?跟受凉跑肚没区别。”
“胡说!老兵又不会生,也不是稳婆,他胡说的话,爹也信?”萧战满腔担忧对着父亲泄洪,腾地跳起来:“想打架吗?”
“打就打!老子怕你不成?老子是看你黑脸儿吓成白脸,好意来劝你的!”
梁山王认为打一架可以分儿子的心,免得他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似个失魂落魄小鬼儿。
战哥自己觉不出,可看的人难过。
梁山老王在产房外尚且能稳坐,但外面“当当当”打起来,老王的急躁也让引动,跳出去一看,那一对父子真的抡大锤,你一锤,我一锤,打得痛快。
老王怒道:“作什么作什么,小心吓倒加福!”
这话比什么都管用,梁山王乖乖放下锤,战哥也放的轻而又轻。随后,他哭了,强横中长大的战哥泪流满面:“祖父我害怕,祖母说的话,我害怕……”
梁山老王听过,心里也杂草丛生,吓得一哆嗦,搜寻话打算劝解:“好孙子,听我说……”
“哇……。”一声大哭出来。
老王还在说:“没事儿没事儿,福姐儿是有福的孩子……”
“哇哇……”
老王和萧战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按压自己的焦虑说着,一个仰面带足担忧听着。
冷不防的,肩膀上各挨一巴掌。梁山王快活地拍打着他们:“老爹,战哥,孩子孩子孩子!”
梁山老王心不在焉,心绕在孩子上面,他家有孩子太金贵,反而更没听到。北风也呼啸。老王把儿子推开:“别烦,我劝战哥儿呢。”
萧战听见了。
他什么反应?没想到这么快,战哥原地僵直。
脑海里一阵乱流,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战哥儿傻傻呆呆,是真的吗?
下一刻,老王明白了。一跳多高:“曾孙子!”孙子也不要了,儿子也不管了,扭身往房里就去。
梁山王父子让他提醒,跟后面跟去。
产房分内外,他们在外间站住,老王妃笑得也是傻乎乎已出来,太乐了,眼神儿没有看人的焦点,全浮在半空中:“是个姑娘。”
第二句:“还有一个。”又进去帮忙。
加福生孩子真是快,这是一重震惊老王祖孙的惊喜。第二重,是个姑娘。有姑娘惊骇太过,第三句他们直接忽略没听。
战哥儿美滋滋,和父亲面对面的站住,脸对脸儿,眼对眼,梁山王想看不到也难。
萧战把肩膀耸起来,把脖子梗起来,把眼睛瞪起来,把嘴儿咧起来。一切做派做足,开始质问父亲。
“听到没有?是个姑娘。爹,你会生姑娘吗?”
梁山王一听这是显摆来的,摩拳擦掌准备回几句打威风的话,战哥又问:“能生姑娘吗?”
梁山王回的稳稳:“能生你小子就足够。”
萧战哼一声:“我去让称心送汤水。”挪步往外面去。
他刚从梁山王面前离开,王爷学着儿子,架起肩膀,梗脖挺胸脯,质问老王:“老爹,能生姑娘吗?”
老王鄙夷:“你也不能。”
梁山王的显摆还在,把战哥给他的话,一古脑儿送上来:“老爹,你会生姑娘吗?”
“你也不能!”
梁山王坏笑添上自己的话:“有孙女儿吗?”
“滚!”老王对着他就啐:“老子有曾孙女儿!”
“以后我也会有,我还有曾外孙女儿。嘿嘿。”梁山王开心地笑了起来。
老王正要啐他,萧战走到门边,王爷正笑出张狂……忽然,三个平时精明过人,偏偏这时候少根筋总听少话的人,同时想起来。
战哥往回一蹦,王爷收住笑声,老王对里间门帘看去,异口同声:“什么?还有一个!”
梁山老王妃抱着小襁褓往外面走,就听到外面敲桌子打板凳的乱了起来。
“哈哈哈,我一生就是两个。”
“哈哈哈,我有两个孙子。”
“哈哈哈,我有两个曾孙。”
再三个人估计相对不服:“哼,我比你强!”
一个有两个子女,一个有两个孙子,一个一得就是一对曾孙,不炫耀怎么行?
老王妃打起门帘,见到外面瞬间成三个人对吵,脸要红脖子要粗。
“这亲事我是定的。”这是梁山王。
“你定算个屁!老子答应下大定才算!”这是老王。
战哥最有理:“加福是我陪着的!才没让柳坏蛋抢走!”
老王妃面沉如水,把手中小襁褓亮一亮,心想不紧着看孙子,倒先争上了。生气地道:“不想看我们,我们还进去了。”
“呼”
“呼”
“呼”
三道风声过来,三个人冲到面前:“我先看。”
老王妃数落声中:“还有一个,你们就敢吵,吓到加福怎么办?孙子生气了哭的不大声怎么办?”
“哇哇哇哇……”更洪亮的哭声惊天动地而起,把北风一刹时都压下去。
一家四个人直着眼睛,屏气凝神地听着里面的动静。老王妃不放心交给三个男人,把小襁褓抱着进去。外面三个男人抓耳挠腮等的急不可耐。
并不久,但对他们来说,天长地久般。门帘打起,老王妃和宝珠满面春风,各抱一个襁褓出来。
“一男一女,战哥,你当父亲了。”
萧战不久前恐惧的眼泪接得上,又成喜极而泣,抽抽噎噎着来看孩子。
见一个漆黑如炭,生得五官秀丽,随加福。
“这是姑娘。”
另一个雪白如加福,五官粗重肖似父亲,肖似祖父,肖似曾祖父。
“这是个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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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个人认为这样有趣,但如对孩子容貌肤色修改,也可以。留言请及时。
修改版本,限于加福和战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