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罗法正在查看时间,没想到会被皇太子点名提问,手忙脚乱地将怀表塞进口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的看法与约翰·劳尔先生不完全一致,首先我得承认以商人、实业家和银行家为代表的社会阶层的确是引领我们这个时代前进的主要力量,国家在制定经济政策的时候应该更多考虑到商业贸易的重要性。”
“重商主义,这是我们一直倡导的。”约翰·劳尔冷冷插了一句。
歌罗法没理他,接着对弗兰克说:“但是约翰先生对农业的看法我不敢苟同,如果没有稳定的粮食供应,城市工商业恐怕也发展不起来,如今帝国失去了远东行省这个主要的农业区,不知道你们留意没有,远东叛乱的消息传到圣城,最先做出反应的不是帝国内阁,不是外交部,而是粮食市场。”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注意到了,”歌罗法并非存心批评帝国内阁反应迟钝,但穆勒伯爵还是要出来辩解一下,“从昨天开始粮食价格就出现异常飙升,这种现象表明市场对远东的境况持悲观态度,那些自作聪明的投机商则乘此机会囤积粮食,还雇用无耻人文通过街头小报散布危言耸听的谣言,目的无非是利用民众对远东叛乱的恐慌心理将粮价炒高大赚一笔,内阁已经做出应对,责成一个委员会管制粮价,相信很快就会使市场恢复正常。”
“首相先生的应对非常及时,通过这次粮价波动可以从一个侧面证明格里高利阁下对帝国农业的顾虑绝非守旧落伍之见,”歌罗法接着补充道,“当然,这并不表明我完全认同格里高利阁下的理念,比如给地主减税,格里高利阁下说地主的税负减轻了,就会减轻佃农的地租,给家里的仆人和帮佣发更多薪水,我对此深感怀疑,从迦南的情况来看,地主只会留给佃农刚好能够维持生存的口粮,减税的好处并不能传达到处于社会最底层的佃农乃至失去人身自由的农奴身上,我个人认为,当前帝国乃至各大公侯国——其中当然也包括我们迦南——的社会制度都面临着严峻的考验。”
“正是因为认识到问题的严峻性,我们才致力于推动改革。”弗兰克脸色沉重。
歌罗法抬头直视皇太子的眼睛,说出来的话多了几分恳切:“弗兰克,我是迦南人,请允许我作为局外人说句不太中听的大实话,帝国落伍于时代的并不仅仅是宗教裁判制度或者税收制度,乡村问题才是重中之重,我们都知道远东行省是帝国最大的农业区,远东叛乱就是乡村矛盾的总爆发,格里高利阁下认为这个问题目前还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我深表赞同,发生在远东的革命运动好比草原上的野火,如果不加控制,漠然视之,野火终究会烧遍原野,越过国境蔓延到帝国乃至我们迦南。”
“请问怎么控制?您有何高见?”身旁突然传来巴泽尔男爵的冷笑。
“不同的地区有不同的社会问题,我对帝国不了解,不敢乱发表意见,但是我对迦南的情况比较了解,远东是迦南的近邻,社会环境和文化传统有相似之处,面临的情况也差不多,我猜远东当权的寇拉斯家族会借着革命成功的契机……”
“迦南人,注意你的言辞!那不是什么革命,而是一场阴谋叛乱!”歌罗法的话还没说完就再次被巴泽尔厉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