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表演”,李南来到府邸之后已经做了不知多少次,简直轻车熟路。
仆人也不敢得罪这位心情不好的郎君,然后将酒菜送入,看着里面凌乱的床铺和各色人凌乱的衣衫,表示有些没眼看,随即也通知了老管家郎君今日很“烦躁”的消息。
就在明亮的烛火下,因为簪缨和洛阳的乱局头痛的李南,半真半假的跟着飞飞喝酒起来。
他今天依然在等,等一个人的归来,等着她给自己带来最新的消息。
可惜他要失望了,直到月上中天,鼓打三更之后,他等的女冠隐还没有到来。于是有些醉意的李南跟迷儿和飞飞抵足而眠,做足了一个好兄弟和荒银主人的态势。
于是一夜无话,等到第二天李南来到院子里吃完早餐回房练他一笔烂字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女冠隐的身影。
亲人呐,李南眼中露出了兴奋的神色,随即恭恭敬敬地对着这位可怕的女道士行礼,奉上几封黄金。
讲道理,虽然女冠隐某种程度上也算自己一方的人,但是这名牛叉的女剑客,每次出动不要出场费的么?
看着比往日还多一倍的金子,女冠隐依然如同之前一样,面上毫无波动的收下了,然后告诉了他几个他迫切知道的消息。
平安的主人找到了,就在城中沈氏故宅,他的主人,疑似是化名沉浮生的被一个老人称为沈氏少主的人,对面也发现了她,然后她不得已将其引到城外,好好“教导”一番后确认身后没有尾巴后,才离去。
不是,又多了一个沈家么?三年之期已到,少主归位肃清四大家族?新势力的加入让李南彻底头大了。
如今之际,只能请女冠隐去监视那位神秘的沈家少主了。李南抬头看着女冠隐,无人可用的他,琢磨着自己要花多少钱和口舌才能说动这位。
另外,女冠隐还带来了一个让李南吃惊不已的消息,就在昨夜,洛阳郊外,沈家别业附近,发生了一场大火并!
主要参与的人有太平秘卫,还有伽罗楼的人,洛阳城本地的不少好手和江洋大盗,都参与其中,最开始只是两方搏杀,但是随着其余人加入,变成了一场纷乱的大乱斗。
其中不乏能让她出到第五剑甚至要十几剑过后的好手,她只是在一边观察并没有涉入。饶是这样,她也是斩了十几人才回来。
不是,你这么厉害的么?身上一点血迹都没有啊,看着连衣角都与平日一样的女冠隐,李南不由得惊叹起来。
李南这也是因为不懂高看了女冠隐,讲道理,作为剑客,她除了行走世间标志性的道袍以外,还是有夜行衣与作战服滴。
但是饶是这样,也很厉害了好嘛。
抛开李南对于女冠隐个人武力的盲目崇拜,女冠隐又告诉了他一个消息,昨夜就在她归来的路上,她看到了两个李南让她注意的人,然后其中一个还杀了另一个。
被杀的是同为道姑的女性卿江子,而动手的人,不是莫林儿,而是自从环首会面之后就一直跟这几位没有交集的城南金花帮现任二当家——白牙狼张角儿!
不是,你怎么看着她被杀,没有把张角儿给我捉回来审问啊?李南有些腹诽,但是面对着女道士宛如深潭的眼神,他彻底败退了。
该死的剑客规矩!
剑客虽然讲究一诺千金,但是也讲究不管闲事,不是自己目标的人就不会管,换言之,就是如果你不说,多余的工作我一点都不会做!
女冠隐之所以能告诉李南,还是因为李南告诉她,让她帮着注意一下这几人,所以只接到“注意”命令的女冠隐,自然没有过多干涉,能告诉李南已经不错好嘛。
算了,算了,大佬我rbq,rbq,交给梁槠吧。李南准备今天再跑一趟地府的据点商铺,顺便把昨天的“金栗馆”去了。
他去当然只是为了工作,并没有被胡姬小姐姐的“表演”勾起了某些火想要去公款消费的意味!绝对没有!!
而且现在看来,如果一切都是张角儿搞事的话,那位一直被怀疑的莫林儿,嫌疑反而小了些,因为她无法让衙役动手,一个青楼弹琵琶的,也从来没有到过清江子所在玄虚观去过,甚至连城东都没有涉足!
而情报显示,莫林儿除了跟卿江子换了一次衣服以外,根本于木心、清江子还有张角儿之前并没交集,除了外出弹了一次琵琶以外,真的就没有其他动作了,很有可能她是之前认识女性卿江子,两人为了害怕这位环首是假的,所以小心了一些。
讲道理嘛,囚牛被灭,失去上级联系的情报人员瑟瑟发抖,小心一些的话,也无可厚非嘛。
而根据地府回报,木心被杀的那天,她替换的那位“音声人”,还真的是因为天葵来了又受了风寒,老板亲自指定她去的,一切都是巧合。
但是李南总觉得莫林儿似乎隐藏着什么,所以李南这才去金栗馆例行“查探”嘛。
于是听完女冠隐的完成任务汇报,李南又花了重金让她重点查探沈家那位,并且再次注明,一定要重点注意那几位。
做完了这一切,脑中充斥着各种念头的李南开始吩咐仆人牵驴,准备出门好好放松一下。
放松有助于思考,谁说不是呢?
可惜他的愿望落空了,他的“豪宅”又来了一个熟人。
一个他不想看见的熟人。
“今日吾家娘子于陈王宅宴请洛阳诸位士子,特命小婢来请郎君。”就在李南刚要出门的时候,侍女黄莺拿出了一封带着香气的请柬。
穿越客,危!
李南接过了手中的请柬,看着黄莺笑靥如花的并不离开,好半天才发应过来这是在讨赏,想起这位对于明珠的爱好,于是他让飞飞拿出一颗明珠赏给她。
于是黄莺这才万福离去,然后略带揶揄的说此次郎君可不能只做半首了,便是奴奴也不依,末了,还说了一句这次郎君做得好诗就可以向娘子讨要奴的话。
说罢,如同一只欢快的黄莺一样,小侍女黄莺踏上了门口的华丽马车。
“郎君?”老管家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这位“主人”,心想这位莫不是被这位侍女迷得头昏了,自己“主人”的侍女也敢打主意,真的色胆包天啊。
“烧水,吾要沐浴。”李南看着手中的请柬,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好生思考一番。
“诺!”深知士族社交礼仪的老管家也没有多问,赶紧让人烧水沐浴,并且拿出了府中最名贵的香料撒入其中。
这下真的全乱了,是生是死就看这一把了,当天下午,穿戴一新的李南带着飞飞踏上了前往城北最深处某家宅邸的路,心中乱如麻。
哎——看着头顶的晴空里,纠缠得如同乱麻的白云,李南不由得长叹一声,觉得这两天的消息和局面都在自己掌控之外,今日自己简直面临着踏入洛阳以来的最大危机。
究竟——上官婉儿有没有发现自己?一路上,李南的脑中全是这个问题。
于是,四月十二的这天傍晚,李南头顶着春日的散乱的白云,施施然地踏入了名为陈王宅的古老华丽宅邸。
乱云飞渡仍从容,无限风光在险峰。
踏入厚重的朱红大门的这一刻,李南不由得吟诵起了某位伟人的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