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庶一个激灵,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贯通了起来一般!
“是了!这些天阴雨连绵,房子里头湿气重,少些艾香可以祛风散寒,还能够干燥屋里头的水汽,此人必定是趁着艾香来掩盖的气味!”
“可窗户已经被封死,他又是如何将莎纸丢进来的呢?莎纸散发的烟雾,确实能够迷倒洞真,可他只要拔掉木榫,卸下窗框,洞真就会察觉啊!”
“如果没有拔掉木榫,那这莎纸又是从何处丢进来的呢?”杜庶自言自语着,下意识看了杨璟一眼,却见得杨璟保持着微笑。
杜庶紧皱的眉头陡然舒展开来,指着房梁上那个洞口,兴奋地说道:“哈!一切都说得通了!”
“此人趁着夜深人静之际,踩着竹竿子接近窗户,而后点燃莎纸,从那个通风口投进来,迷倒了洞真之后,便拔下木榫,进入房中,对洞真行凶,而后再将窗户装回去!”
虽然经过杨璟不断的提醒和暗示,才得出了这个过程来,但杜庶仍旧有着极大的成就感,就好像那凶手在出难题考杨璟,而杨璟则不断出题考他杜庶,最终还是得出了答案!
然而杨璟却摇了摇头道:“过程差不多是这个样子,但却有一个疑点。”
杜庶见得杨璟并未认同他的观点,难免有些失落,又有些泄气,自然也有些不服,因为在他看来,凶手堪称天衣无缝,处心积虑布置这个现场,这是他从所未见的一个案子!
而杜庶跟着杨璟,一路抽丝剥茧,得出这个结论,应该也是无懈可击的!
“大人觉着还有什么疑点?”杜庶压抑心中不悦,朝杨璟问道。
杨璟缓缓站起来,朝杜庶道:“如果那人踩着竹竿子来到窗前,即便没有拔下木榫,也一样会引起洞真的警觉,因为外头的墙壁没有着力点,想要站稳,只能靠在墙上,动静还是太大,再者,洞真从小修炼内功,灵觉会比寻常人更加敏锐。”
杜庶闻言,不由觉着杨璟有些强词夺理的意思,这凶手行动迅捷,身手不凡,想要悄无声息地靠近,应该是不成问题的,杨璟的疑点多少有些牵强了。
“难道是因为我推出来案子的过程,惹得他不高兴了?这杨璟可不像这样的人啊”杜庶心里头如此想着。
杨璟仿佛看穿了杜庶的心思一般,朝杜庶道:“杜提刑,我且问你,外头窗框上的口涎和那梅花印迹,又该如何解释?”
杜庶听得杨璟如此发问,也不由陷入了沉思,想着那人到底为何会留下这两样看着毫无关系的痕迹来。
可他终究没办法想通这一点,只好摇头,朝杨璟道:“那杨大人认为那人又是如何进来的?”
杨璟抬头看了看那房梁,缓缓开口道:“很简单,那人养了一只猴子,让猴子从窗户爬到通风口,将莎纸送进了房间里头,如果是他本人丢进来的莎纸,他却是不敢保证莎纸会不会摔灭掉,或者会引燃房里头的其他东西”
“猴儿?”杜庶仿佛脑袋被开了一个洞一般,若换了其他人,或许会质疑,这世间有这么听话的猴儿吗?
可杜庶却是个将门之后,在建康府也是享受过荣华富贵的,这大宋人吃喝玩乐最是精通,驯养宠物也是风靡一时,漫说豹子之类的猛兽,豢养猴儿的也不在少数。
这些富贵人家会专门聘请山中的老猎户来驯养猴儿,别说丢个莎纸,就是自己穿衣服,用筷子吃饭,这些猴儿都做得到!
难怪那梅花样的印迹如此眼熟,如今看来,只怕果真是猴儿了!
“可猴儿吱吱喳喳,岂不是比那人亲自动手还要显眼,动静还要大?洞真不可能没有察觉啊!”杜庶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在他看来,杨璟关于猴儿的推测确实有理,但同样有着很大的漏洞。
杨璟却呵呵一笑道:“你见过哪个猴儿会流口水?”
杨璟也不等杜庶回答,继续说道:“此人为了防止猴儿发出声响,所以用口衔之类的东西封住了猴儿的嘴巴,这才导致猴儿不断流口水,若是杜大人不相信,可搬来梯子,登上房梁看一看,上头应该还留有爪印和口水的。”
“这驿馆年老失修,连窗户都钉死了,洞真即便听到动静,也不会认为是猴儿,只会觉着该是老猫。”
“而且,那窗户上的木榫,也不是凶手拔出来的,而是猴儿拔出来的,如果杜提刑看得仔细,就会发现木榫和榫槽边缘都有刮痕,那人不用工具来撬,是拔不出木榫的,但猴儿的爪子却可以!”
杨璟如此一说,杜庶终于看清楚了整个行凶过程的全貌了。
猴儿从通气口爬进来,放下莎纸,而后从通气口出去,待得迷倒了洞真,才听从主人的吩咐,将木榫拔掉,卸下窗框,那凶手便踩着竹竿子,从窗外荡了进来,双脚甚至不需要踩在窗台上就能够做到!
当凶手将洞真切开之后,便原路返回,谁会想到有人会利用猴儿来当帮凶?
杨璟见得杜庶有些丧气,便朝杜庶道:“杜提刑,这安丰军城里头,养猴儿能够养得如此精细的,怕是没几个人吧?”
杜庶双眸陡然一亮,仿佛心中已经有了人选,当即又恢复了斗志,朝身边的人道:“都打起精神,跟着本官去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