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这里,已经非常的清楚,但还有一个疑点没有揭开,那就是牟子才又是如何制造的密室?
陈棋泰之所以抢先发言,就是想要在牟子才的面前刷一下存在感,让牟子才知道,他陈棋泰作为江陵府推官,并非无能之辈。
不能勘破牟子才的布局,并不丢脸,反而会让牟子才很得意,也算是变相讨好了牟子才,但如果杨璟道出一部分谜底,自己却跟其他人一样满头雾水,那才是真的丢脸呢!
所以他即便心里嫉妒杨璟,却又不得不强撑着,多少挽回一些颜面来。
既然已经开口,他也就不打算再矜持,便主动朝杨璟问道:“那么敢问杨推吏,这门窗都是从里头反锁的,牟大人又是如何出得这房间?”
不得不说陈棋泰是个官场老手,如今替牟子才问了这个关键问题,非但增加了自己的关注度,还让牟子才避免了尴尬,更缓和了与杨璟之间的争执。
杨璟也听得出牟子才对自己的招揽之意,但宋朝对官员的出身极其看重,即便如今朝廷腐败不堪,官场糜烂,但三年一次的科举仍旧造就了大量的进士。
因为蒙古人不断南侵,南宋的国土疆域越来越往南缩小,官位有限,这些进士不可能全都补缺为官,所以每个官员都必须精挑细选,这也使得朝堂上的奸佞卖官鬻爵,暗自授受。
杨璟并非进士,只是胥吏,想要遵循正式的流程,一步步在官场上晋升攀爬,是极其艰难的,有生之年能够混上个入流的县衙官职,就已经顶了天了。
也亏得他勘破了舞弊案和阎立春案,又有宋慈的推荐,这才脱颖而出,让官家相中,得了皇城司密探的职务。
所以虽然牟子才有心栽培,但也不可能让他走正常的仕途,如果牟子才真有那么大的能量,也就不会被人从官家身边赶走了。
然而杨璟也看得出来,自己的刑侦本事,已经引起了陈棋泰的警惕,他生怕杨璟将他推官的位置给抢走,这才表现得如此的强势。
杨璟可不希望因为一个自身难保的牟子才,而得罪整个江陵官场,既然陈棋泰主动示弱,有意缓和关系,杨璟自然不会再咄咄逼人。
所以当陈棋泰提出这个问题之后,杨璟也没卖关子,而是指了指那碟鳜鱼,笑着解释道:“答案就是这碟鳜鱼,既然是牟大人的杰作,还是让牟大人来讲解吧,杨某也只是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牟子才听得杨璟如此推托,当即摆了摆手道:“杨推吏你就别谦虚了,其实你什么都清楚,只是怕得罪我这个新任的知府罢了,哈哈哈!”
杨璟早知道牟子才是洒脱不羁的文人作风,却没想到他如此直白,当即也有些讪讪然,只是笑着,实在不好接话,牟子才却也不以为意。
牟子才正要解释,却听得一道声音淡淡地说道:“是冰块。”
牟子才放眼一看,却是一个道人打扮的年轻人,就跟随在杨璟身边,丰神俊逸飘然出尘,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颇具道骨仙风,不由朝杨璟问道。
“这位是?”
杨璟也知道宗云是闲云野鹤的性子,对官场之人更是没有太多好感,自然不会给牟子才面子,更不会看牟子才的脸色,当即有些不好意思地介绍道。
“这位乃是全真道南无派的真传弟子,宗云道长…”
“竟然是全真道的真人!本官倒是失敬了,失敬了!”牟子才当即给宗云作揖,客气地说道。
道士在南宋的地位可是相当的高,即便是牟子才这样的文人,对一些超凡脱俗的道人,也要礼敬三分的!
然而宗云却不以为然,只是微微拱手,算是回礼,牟子才非但不觉轻慢,反而觉得这才是高人风范!
“本官尝有幸与白云观主手谈过几回,倒也算有些渊源,不知宗云道长是哪一位真人座下高徒?”
宗云听得牟子才如此说着,眉头一皱,竟然别过脸去,看都不看牟子才!
牟子才好歹也是堂堂知府,竟然要吃宗云的脸色,是佛也有三分火,更何况热脸贴了冷屁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