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这些人带来的新技术,新思维,也会给大明的这些研究人员带来新的头脑风暴。
文艺复兴,还是先从大明开始吧!
卡尔索利最近几天精神百倍,他被朱瞻基任命为皇家工程学院与竞技场的总策划师。
不论是参与建设一座新的大学,还是设计一座十万人的竞技场,都将会是他人生中最辉煌的时刻。
但是,他的设计在一开始就遭到了朱瞻基的严重制约,因为朱瞻基绝对不允许他建设起一座完全西方式的竞技场。
而且朱瞻基要建设的竞技场跟罗马竞技场也完全不同,那座竞技场是用来斗兽,厮杀的,自然不需要太大的场地。
但是朱瞻基要求在场地的中央不仅要流出一块一百米乘于六十六米的足球场,还要求在足球场的外面,留出八条跑道。
除了大小的限制,朱瞻基还要求他严格按照罗马竞技场的设计优势,要给这座体育场设计不低于二十个出入口。
罗马竞技场的设计理念非常先进,后世的大型体育场馆,基本上设计理念都是从它那里继承下来的。
一个九万人的竞技场,有八十个入口,十分钟就能把人清空,这一点是后世的许多体育馆都比不上的。
除了这些硬件要求,其他方面,朱瞻基就交给了卡尔索利自己发挥。并且安排了大明的建筑专家跟他一起,设计一种东西方结合的风格。
至于学校,朱瞻基也准备采用混凝土结构的双层,三层建筑,这个学校以后的学生肯定会越来越多,必须要先设计出巨大的容量出来,要不然,以后想要扩建会更艰难。
整个钟山的正南方都是皇陵区,只有过了灵谷寺这里,才能兴建土木。
如今的应天府中心在城西,但是等这个学校发展起来,以后这边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除了皇陵这里,朱瞻基是准备围绕钟山一圈,打造整个大明的教育中心的,这样的风水宝地可不能浪费了。
从下马桥农庄回宫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车队刚进朝阳门,就遇到了朱高炽的近身太监何纯骑着马,只带着四个侍卫匆忙出城。
朱高炽深受儒家影响,对内侍并不看重,何纯虽然是他的近身太监,但是因为他不重视,加上他在宫中的地位不高,何纯混的还远不如他身边的李亮,更别说十二大太监之一的金阔了。
何纯体型瘦小,骑在马上摇摇欲坠,见到朱瞻基的车队,他连忙勒马,小跑了过来,庆幸地说道:“殿下,太子殿下有急事相询,特命奴婢来寻殿下。”
朱瞻基看他大冷天一头汗,问道:“可知为何事?”
何纯看了看朱瞻基四周的内侍与护卫,轻声说道:“太子殿下刚才接到消息,殿下派人羁押几大粮商,后来又跟杨大学士商议了一番,前来寻殿下。”
朱瞻基笑了一下,该来的总要来。他虽然是个死脑筋,但是自己这个当儿子的,不管怎么说,总要顺着他。
即便他逼着自己干不愿意干的,也可以推到朱棣身上去。
“李亮,赏四枚银币给何少监,剩下四人一人两枚。”
何纯与他身后的四个护卫连忙行礼谢赏,等朱瞻基的马过去,四人将银币揣进了怀里,也翻身上马。
如今的银子购买力还是非常高的,宫中的小太监,一个月的俸禄只有两三枚银币,还要孝敬师父。
李亮是少监,他们的俸禄才七两银子,也就是七枚银币,金阔这样的大太监,一个月也不到二十两。
当然,他们大多数都不是依靠俸禄过活,在宫中,食宿用度全包了,平日里还有不少油水。
但是像何纯这样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孝敬他的人也少,四枚银币也不算少了。
进了东华门,朱瞻基也没有回宫换衣服,穿着骑装就来到了文华殿。
文华殿与文渊阁属于前宫,文臣,侍卫有宫中令牌的还能进入,但是限制比较多,所以朱高炽大多数时候还是喜欢到詹士府接见属臣。
朱瞻基来到前面的正殿几个小太监就忙着传号。“太孙殿下驾到……”
何纯一路小跑了过来,将朱瞻基引进了偏殿。
这里也早就经过了改建,里面的布置与后世大会堂里面的会客室差不多。除了主座的沙发,下面两边都是一个沙发一个茶几,布艺沙发里面塞的棉花,坐起来非常舒适。
除了朱瞻基,里面还坐着杨士奇与杨溥两人,见到朱瞻基都起身问安。
朱瞻基回了半礼,又向上面的朱高炽行礼:“孩儿见过父王。”
朱高炽似乎郁愤难平,只是挥了挥手道:“你还记得我是你的父王?”
朱瞻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知孩儿哪里做错,惹得父王震怒,还请父王释怀。”
朱高炽虽然生气,但是见了朱瞻基这样,吓了一大跳,连忙站起身,想要来扶他起来。“你这是做甚,我又……没有怪罪与你……”
朱瞻基不敢要他扶,连忙自己起身,还把他扶着坐进了沙发,忍不住心中暗笑。
这个朱高炽就是一个老好人,书呆子,虽然对自己这个儿子有点意见,但是父子连心,还是真正心疼他。
杨士奇和杨溥看到朱瞻基的动作,也吓了一跳。虽然太子是太孙的父亲,但是如果无故责罚太孙,皇上绝对轻饶不了太子。
但是看到朱瞻基借势起身,又跟朱高炽上演了一处父子和谐的好戏,他们两人相视一望,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太孙这一跪,直接一下子就把太子酝酿了半天的气势给打消了。事情还没有处理,太子这边就泄了气,结果会如何,可想而知了。
这太孙实在难缠啊!对自己的父亲都用起了手段,想让他改主意怕是很难。
让朱瞻基坐在了左手第一个位置上,朱高炽急促的心跳才平静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面前的都是自己最喜欢的儿子,怎可以因为外人,伤了父子感情呢?
有了这样的想法,朱高炽的语气就变的温和了许多。“瞻基,我今日才听闻,因为马琪贪腐粮食,你竟然将与他合作粮食生意的商户都派人去抓起来。”
朱瞻基笑道:“父王,你可能不知,这可不是合作粮食生意,而是买卖赃物。且还不是一般的赃物,而是山东百姓的救命粮。如此丧尽天良之事,我怎可轻饶他们!”
朱高炽楞了一下,又说道:“救命粮……这从何说起?”
“父王该知道十五年的时候,黄河夺大清河入海,大半个山东被淹吧?”
“我当然知道,那一年我在北平行在,一直到秋冬,大水才消,我也是等大水消了,才从北平回来。这不是已经过去两年多,如今那里不是早就恢复了往日的富饶?”
“富饶……”朱瞻基叹了口气,眼睛故意向四周望了一圈,强硬说道:“谁跟父王说的此话,定斩不饶!”
朱高炽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道:“不要动不动就杀,杀人就能解决问题了?”
“去将咨情司关于山东粮价的情报拿来!”朱瞻基交待了刘万,他连忙从屋内退了出去。
朱瞻基这才又跟朱高炽说道:“这黄河水患不同长江,南方江河淤泥肥沃,水患过后,淤泥还能肥田。
但黄河却大多是泥沙,这沙子多了,随着洪水进入土地,就会让土地变成盐碱地,最少需要两三年的时间才能恢复肥力。
十五年山东遭灾,十四年的时候孩儿让內监从南洋大量运粮,缓解了灾情。十六年,山东大片州县歉收,但是稻米价位也没有超过三钱一石,活人无数。“
朱高炽点了点头说道:“此事我已知。”
朱瞻基问道:“但是父王知道去年山东稻米是什么价位吗?”
朱高炽楞了一下,说道:“我倒是没有在意这个……”
“因马琪这个狗东西倒卖南洋稻米,去年山东的大片土地依旧歉收,却没有了救命粮,稻米价格涨到了三钱二分。北人喜面食,小麦价格更是涨到了五钱以上,你说可不可恨?”
朱高炽却摇了摇头说道:“瞻基你不在大明,想必是不清楚的。去年粮价高涨,主要是劳力都在给西北运粮啊!就因为黄淮学士力谏休战,你皇祖父还将他关了三月。”
朱瞻基笑了笑,回头看了看杨士奇和杨溥,问道:“二位也是这样认为?”
杨溥的才华是文才,能力上比杨士奇差了许多,更别说跟杨荣相比了。
他知道朱瞻基不像朱高炽一样容易糊弄,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低下头去。
而杨士奇老谋深算,当然不会因为朱瞻基的一句话就被问住。他捋了捋长须说道:“殿下,大量南洋稻米入境,百姓种地无利可图,谷贱伤农啊!”
朱瞻基笑了笑说道:“朝廷如今实行了新的议事法则,因为什么?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总喜欢顾左右而言他,从来不会就事论事。
我问你的是去年山东粮价高涨,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你却又给我扯到谷贱伤农上面了。
为何就不能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什么就不能把一件事捋清楚说呢?”
看到杨士奇又想开口,朱瞻基问道:“你是不是还想说,所有的事情都是错综复杂,天下一盘棋,牵一发而动全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