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美的书房中,摆着两张书桌。午后一点许的冬日从窗外透进来,落在书桌的笔架上。
燕王宁淅坐在书桌边。蜀王宁恪、宁潇二人站在书桌半米开外,面对着书房门口进来的贾环、宁澄发难。
贾环颇有点无语,政治上的事情,向来是看破不说破。道:“蜀王殿下言重了。皇贵妃是我一个臣子能欺负的?”带着宁澄外书房里走,将蜀王宁恪晾在一旁。
就事论事可以。但“欺负皇贵妃”这个帽子,他坚决不戴。开什么玩笑!想死不是这么个死法。
宁澄事先并不知道他姐和九哥要来找贾先生的麻烦,惊讶之余,笑嘻嘻的打招呼道:“姐,九哥,你们怎么来了?”
又拍拍已经书房中给贾环行礼后坐下来的燕王宁淅的肩膀,“淅哥儿,中午吃的如何?”
吴王设宴招待贾环,并没请宁淅作陪。
宁淅模样白净,小声道:“潇姐姐和九哥带我吃的。”书房里剑拔弩张的局面,让他有点紧张。他实在不愿意潇姐姐、九哥和先生起冲突。但二人明显是兴师问罪。
剑拔弩张只是小宁淅的错觉,至少贾环并没有这种感觉。蜀王虽说是皇子、亲王,但是能把他怎么样?破坏力还不如在一旁站着的永清郡主。
贾环这个淡漠的态度,差点没让宁恪把肺都给气炸,“贾环,你…”他姨娘待他极好。他母亲早亡,在他心中,姨娘便是他的母亲。而贾环干了什么事?
先利用她姨娘的软弱,为保护他,对贾环退让,说欠贾环一个人情。贾环就用这个口实,让她姨娘在天子面前说甄家的事。继而,贾环在武英殿上,给天子说的却又是另一番说辞。
这不是欺骗、利用是什么?他作为晚辈如何能不怒?若非贾环小小年纪表现得如同妖孽一般,他非常忌惮,否则就不是现在在这里质问这么简单了。
宁潇微微皱眉,脑子里高速运转,如临大敌。贾环上次将她忽悠出去,她记忆犹新。这一次,一定不能再这样!她不服气。
贾环走到屏风下摆放的檀木大书桌后,看着蜀王,坦然的道:“这件事,内情复杂。蜀王殿下你说怎么办吧。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会办到。”
两害相权取其轻。他行事,有他的理由。不过,既然做了,他当然会承认。而不是厚颜无耻的否认,也不会去谈什么“人人为我”的奉献精神。
其实,蜀王还是嫩了点。这件事,日后杨贵妃提起来,他能不卖杨贵妃一个人情?不过,蜀王既然提出来,他现在“弥补”给蜀王亦可。杨贵妃和蜀王感情深厚。
蜀王宁恪本来气的不行,但贾环忽而这么爽快,他倒是愣下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道歉?贾环已经向他姨娘解释过了。赔偿?他不是为这个来找贾环的,他是心里一口气不顺!
宁恪看着沉静,从容的贾环,心里忽而有些挫败感浮起来。还有一种差距感。这是一个无实权的亲王,和手握实权大臣的差距。叹口气,问身边的宁潇,“潇妹,你有什么要求?”
宁潇此时也在发愣。贾环的举动出乎她的意料。要知道,贾环能言善辩,无理也要搅三分。这一次为什么不胡搅蛮缠呢?她都准备了数套说辞。“啊,九哥…”
贾环瞥了眼姿容、气质都令人感到惊艳的永清郡主,明白过来,今天这事怕是有这位郡主在掺和。
贾度提议道:“这样吧。先记着,以后再说。我要给宁澄、宁淅布置寒假作业了。二位,请吧!”
宁恪和宁潇对视一眼,无奈的退出书房。两人气势汹汹的等候在此,结果却是平静、无奈的离开书房。
等两人走远之后,宁澄再也憋不住,坐在书桌前,捧腹大笑,“哈哈。”在他看来,这是他姐和九哥又一次在贾先生手中吃瘪、失败。
宁淅微微笑着,一脸的轻松。
贾环摇摇头,道:“你们把笔都拿出来。”刚才的事,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
…
…
西苑里,柔和的阳光照射在冬季的湖面上,波光粼粼。从温暖如春的水云谢中,可以看到湖面上有鸟儿掠过。
雍治天子对跪坐地上的宁儒道:“平身。”天子面前摆着棋盘,坐在对面对弈的正是杨贵妃。独孤贵人、商贵人捧着茶碗,站在一旁侍候。
“谢陛下。”宁儒今天是来向天子辞行的。前天天子已经召见他,他坚持辞官返乡。
“赐座。”雍治天子四十四岁,白胖的身形,而眼角、嘴角已经出现明显衰老的皱纹。气度威严。
小太监忙上前,给宁儒搬了一个绣墩。宁儒坐下,低着头。
雍治天子道:“都是自家人,不用拘礼。许彦,把朕带给宁太师的礼物拿来。”侍候在一旁的太监总管许彦立即应声出了水云谢。
宁儒的父亲宁祥是前朝宰辅,致仕时,官封太师。当然,国朝的三公、三孤都是虚衔。
雍治天子接着道“朕以贾环为钦差,代表朝廷慰问宁太师,赐金帛,酒食。圣旨下午就会到军机处。不会耽搁你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