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宁身体一震,隆泰却是抬手伸出去,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却终是缓缓收回来,身体却轻轻颤抖。
“我自己想死便死,你杀不了我!”萧绍宗唇角鲜血溢出,却带着嘲讽的笑意,终是脑袋向下一垂,就此死去。
大殿之内,顿时一片死寂。
齐宁知道萧绍宗最后这句话并没有说错。
当时皇城之下乱成一团,以萧绍宗的武功,他如果真的想走,完全可以趁乱逃离,根本无人可以抓住他。
但他却选择了承天殿,不退反进,来到承天殿,就等若自己送死。
齐宁能够理解萧绍宗的心思。
萧绍宗苦心积虑谋划多年,今次一朝发难,皇位几乎唾手可得,却偏偏功亏一篑,最终一败涂地。
对萧绍宗来说,这是他第一次对皇帝出手,却也是最后一次,萧绍宗的个性,隐忍多年,只为一击,一旦失手,就不会想着所谓的留得青山在,而且经此一败,萧绍宗也几乎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所以他选择来到皇宫大殿。
与其说是齐宁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倒不如说他本就是求死。
即使要死,也要死在离龙椅最近的地方。
隆泰闭上眼睛,稳住了自己的情绪,终是缓缓转过身来,神情却已经变得坚毅异常,没有任何
的停留,抬步便向殿外走去,一群甲士跟随在后。
出了大殿,隆泰继续向前行,所过之处,两边的将士俱都跪倒在地,而殿前广场上,以袁老尚书为首的威武官员黑压压一片,见到隆泰出现,纷纷跪倒在地,高呼万岁。
隆泰抬头望向已经升起的朝阳,光芒万丈。
殿内,西门战樱早已经从身上取出了金创伤药,只待将刺入齐宁体内的长剑拔出便可立刻敷上,神侯府的金疮药效用极佳,涂抹在伤口,自然能够迅速止血。
只是她往日里敢作敢当,此时两次去握长剑,却不忍动手。
赤丹媚在不远处看的心中焦急,再也忍耐不住,径自过来,蹲下身子,握住了剑柄,西门战樱一惊,急道:“你你要做什么?”
“迟迟不拔剑出来,伤势只会更重,你连这个道理也不懂?”赤丹媚也不看她,向齐宁道:“我现在拔剑,会有些疼痛,你忍一下。”又向西门战樱道:“剑拔出来后,你赶紧给他将伤药敷上,莫要耽搁!”
西门战樱点点头,却还是担心道:“那你小心一些,莫要!”还没说完,听到齐宁“哎哟”一声,赤丹媚已经干脆利落地将那把剑拔了出来,西门战樱见到齐宁胸口鲜血涌出,这时候不敢耽搁,扯开了齐宁胸口衣襟,手脚利索为齐宁敷药。
她毕竟在神侯府历练多年,敷药乃是每一名神侯府吏员必学的科目。
赤丹媚也看出那伤口距离心口还有一点距离,倒也不会伤及心脏,心下放宽,看到西门战樱小心翼翼为齐宁敷药,红唇微动,终究没有说什么,起身来,转身便走,齐宁明白赤丹媚此时的心情,想要叫住,但想到这是在皇宫大殿之内,还真不是谈及儿女情长的时候,心中叹气,却也不好表现出来。
薛翎风这时候也走过来,向齐宁拱了拱手,齐宁含笑道:“此番平叛,多亏了薛统领!”
“如果不是爵爷,卑将也无力回天。”薛翎风叹道:“曲校尉明知一切都是萧绍宗的阴谋,但是为了保护皇上的安全,只能虚与委蛇。萧绍宗派他刺杀卑将,他知道严凌岘已经投靠了萧绍宗,是他身边的眼线,所以便暗中与卑将商议,故意演了一场戏,就是利用严凌岘之口,让萧绍宗确信卑将已死。卑将装死之后,就等着时机一到再行出手。”
齐宁已经知道曲小苍之前的所为都是虚与委蛇,轻叹一声,薛翎风察言观色,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低声问道:“爵爷,神侯府的人护驾前来,却不曾见到曲校尉,他?”
“他和严凌岘都死了。”齐宁道:“曲校尉前夜孤身潜入宫中,只以为皇上被软禁在宫内,想要救出皇上,却中了埋伏!”
薛翎风一怔,低下头,神情有一丝黯然,却并无多说什么。
齐宁将目光转向殿外,看到的是沐浴在阳光之下的隆泰皇帝,他心里很清楚,萧绍宗虽然死了,但这次叛乱却并没有完全结束,接下来朝中必然会迎来一场清洗,许多人的仕途,或许也就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