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舱的窟窿依然向内冒水,申屠罗走到窟窿边蹲下,伸出手指在窟窿边缘摸了一下,脸色更是阴沉,身旁有部下已经问道:“大都督,您是说有人从底舱潜入进来?”
“这是用利刃切开了底板。”申屠罗双目中寒光灼灼:“他们从水下摸到船底,然后用极为锋利的利刃切开了底板潜入进来放火。”缓缓起身道:“底舱还有储存的油料,正好被他们利用加大火势。”
“大都督,卑职已经派人下水。”部下道:“他们若是躲在水底,很快就能被揪出来。”
申屠罗冷笑道:“已经迟了,救火的时候,他们定然早已经逃了。他明知道我们水师官兵的水性极佳,岂会躲在水下等我们去抓。”吩咐道:“修补缺口,传令下去,各船严加戒备,虽然他们很可能已经逃走,但为防万一,派人下水搜寻。”
部下得令退下,申屠罗从底舱出来,到得战船甲板上,扫视淮水,今夜风不大,江面波澜不惊,可是在那平静的江面之下,却是暗藏凶机。
此时却见到段韶也登上了战船,上前来道:“大都督,火势是否扑灭?”
申屠罗拱手道:“已经扑灭,正在修补。”
“那就好。”段韶微微颔首,但脸色难看异常。
“殿下,敌人并非是想真的将这艘船烧毁,这艘战船不同于方才被烧毁的粮船,粮船本就小,再加上船内有装着粮食的麻袋,一点火星,就能烧起大火。”申屠罗神色冷峻:“这艘船只要发现火势,很快就能被扑灭,虽然会有些伤损,却不会被毁,楚国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他们故意烧船,只是为了让我军心涣散,威慑我们而已。”
齐宁扫了不远处众水兵一眼,果见到这些训练有素的东齐水兵如今在脸上却明显出现慌乱之色。
粮船被毁,已经对军心造成了巨大的打击,如今连大都督所在的战船竟然也被偷袭得手,水兵们的心情自然是有些慌乱。
若是正面与敌对阵,这些水兵勇悍非常,必然不会畏惧,可是现在面对的敌人躲在暗处,根本不知道他们何时出手,即使全身都是气力,却不知道往何处打,东齐水师官兵何曾遇到如此状况。
“殿下,天快亮了。”申屠罗抬头看了看天色,轻声道:“事不宜迟,臣现在就召集将士,等到天一亮,你率领大伙儿立刻登岸,向徐州方向过去,然后绕道前往濮阳,途中万不能有丝毫耽搁!”说到此处,停了下来,若有所思。
段韶低声道:“大都督,难道当真要走这一步?”
“已经别无选择。”申屠罗道:“殿下离开之后,臣立刻带着手下人前往东海,会合出海口的船队,先往东海上找寻一处岛屿栖身。东海上可以生存的岛屿不在少数,东海的地理臣心中清楚,将船队带上岛屿之后,臣便先以海盗为根基,以图后事。”
段韶心知事到如今,却是别无他路,叹道:“大都督,本宫只担心楚国人会一直盯着船队,我们离开之后,他们还会对你不利。神侯府
内高手众多,若是他们!”
“殿下不必为臣担心。”申屠罗唇边泛起寒意:“臣倒希望他们找上门来。”
黎明时分,上千东齐水师已经登上了淮水北岸,申屠罗留下了不过二百来人,负责将剩下的船只带出淮水。
登岸的水师将士一片茫然,国都被破,齐国落入楚国人之手,南岸是楚国人的疆域,而北方正是兵荒马乱,南楚和北汉相持不下,处处危机,如今却根本不知道何去何从。
常年在船上生活的水师官兵登上陆地,却感觉的大大的不适应,可是大家心里都清楚,粮船被毁,几千人如果继续留在船上,只能等死。
登岸之后,申屠罗又让人搬上了几只大箱子,箱子十分沉重,申屠罗看着已经列好阵型的队伍,眸中划过一丝黯然,但黯然之色一闪即逝,对着将士们朗声道:“诸位弟兄,这些年来诸位与同甘共苦,一起守卫大齐,诸位的赤胆忠心,天地可鉴。本将也不瞒诸位,粮船被毁,本将要带着剩下的船只走出淮水,殿下会带领你们前往濮阳与相国会合,濮阳在我军掌控之下,只要到了濮阳,衣食无忧,诸位在殿下的带领下,必能复国成功。”沉声道:“袁不野!”
立时上前一名部将拱手道:“末将在!”
“这几只箱子,由你带人护卫。”申屠罗道:“这是本将应该发给你们的军饷,你们到了濮阳之后,将军饷发放给大家,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申屠罗扭头看向段韶,见得段韶神色凝重,上前拱手道:“殿下一路保重!”
“大都督!”段韶似乎有满腹之言,此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