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儋林蛰笑了一声:“天地之大,本王又能跑到那里去?”
如今,他的部族,已经在火焰和混乱之中尖叫。
他的军队,在绝望和无助之中崩溃。
而汉朝的主力,也已经奔驰而来。
林胡部族的灭亡,就在今日!
就算他能跑掉,他又能去向何处?
幕南的祖地,如今已经在汉朝的控制下,南池的游牧地,更是不能再回去了。
去找长林还是投奔蠕蠕?
去这些部族当一个奴才?
儋林蛰死也不愿意!
他是儋林人最后的王子,森林中精怪的后代,也是尹稚斜的义弟,匈奴右贤王的养子。
“那我们降了吧……”斜奴说道:“奴才听说,且之那个混账,现在在龙城混的很好,楼烦的奴才,也在汉朝过的不错,以大王的身份地位,就算是投降了,汉朝皇帝起码也得封一个侯爵吧!说不定,大王还可以在汉朝人的支持下,成为单于……”
“哈哈哈……”儋林蛰仰天长啸。
投降?
这确实是一个美妙的诱惑!
引弓之民,也从不避讳投降,甚至以侍奉强者为荣。
但是……
他不能降!
他是右贤王的养子,尹稚斜的义弟,是汉朝皇帝仇恨名单列表的前十!
哪怕汉朝人暂时忘记了,总有一天,会有人告诉他们——儋林蛰是谁?
到那个时候,新仇旧恨,一起算总账,那酸爽……
“只有战死的林胡王……没有投降的林胡王!”儋林蛰对斜奴道:“汉朝的赵武灵王,尚且不能让伟大的儋林人屈膝投降,现在的汉朝人更不行!”
他扭头对斜奴道:“倒是你,我的忠奴,你走吧!带人走吧,去幕北告诉狐鹿涉和句犁湖,没有四十万铁骑,不要越过弓卢水!绝对不要!”
虽然儋林蛰到现在都无法理解,为何前后两支汉军的差异大到如此地步。
但他已经明白,汉朝骑兵的强大,不是吹出来的。
这支军队,与引弓之民的军队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两者不仅仅在装备上、战术上存在着巨大的代差。
就连技战术,也出现了巨大的鸿沟!
北匈奴骑兵低于四十万,贸然越过弓卢水,那跟送死没有区别!
汉朝骑兵会轻而易举的将北匈奴的军队打成渣渣!
就像他们今天轻松的消灭林胡部族一样。
而北匈奴现在是整个引弓之民最后的希望了。
他们倘若失败了,引弓之民就将不复存在。
汉朝人将会统治整个世界,直至时间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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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德八年春二月已亥(初六)下午哺时三刻(约16时)。
最后的一位林胡王儋林蛰战死于西辽河上游。
其残部仅有两千余人,逃出了战场,余者或死或降。
林胡,这个古老的部族,终于迎来了终结。
消息传出,幕南震怖,无数人胆战心惊,脖子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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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一侧,郅都统帅着忠勇军、楼烦军以及部分长城诸部的仆从骑兵,约两万余骑,一路从顺德直趋南池。
花了十天时间,完成了一次武装游行。
沿途,无数部族箪食浆壶以迎王师。
大大小小的部族,哭着喊着,想要加入到汉朝爸爸的温暖怀抱。
郅都从善如流,一面遣人将这些归义部族安顿到长城附近,一面继续进军。
而其他不愿意投降的诸部,则如惊弓之鸟,瞬间远撤。
郅都所部先锋三千余骑,在骑都尉赵涣的率领下,于元德八年春二月丁酉(十一日)抵达了后世的二连浩特境内,并立刻在楼烦人的引导下,抢占了此地最重要的战略要地——盐湖。
在事实上来说,后世的二连浩特的蒙古语名字是叫额仁达布散淖尔,意思就是色彩斑斓的盐湖。
在此时,盐对于草原各部来说,是绝对不可或缺的重要资源。
无论人畜,都无法离开盐。
没有盐,所有部族都只能等死。
而此地,则幕南北部和锡林郭勒草原西部最重要的天然盐池。
是方圆千里的各部食盐的主要来源地。
占有此地后,汉军就将整个锡林郭勒草原以及北部幕南都控制在手里。
与此同时,林胡部族败亡的消息,也在整个幕南传开了。
一天之内,一个四万多人口的大部族,在汉军面前灰飞烟灭。
此事,深深震怖了诸部的贵族。
加深了各部对于汉室的恐惧。
哪怕是最顽固的游牧民族,也不得不为自己的未来和生存而考虑。
对于引弓之民来说,臣服和侍奉强者,从来不可耻。
若非汉室强行要搞编户齐民之策,恐怕现在,大部分部族,都已经跪下来了。
哪怕是最强硬的蠕蠕人,也只能遵从其内心对强者的臣服本能。
如今,在生死存亡的大问题面前,更多的人的节草继续碎裂。
长林部族立刻陷入风雨飘摇之际。
每天都有贵族带着自己的军队和牧民逃离长林当屠的控制。
短短七天之内,长林部族就有数千人逃亡。
剩下的其他人,也都是人心惶惶。
很多人,当面喊着‘誓死效忠大王’背地里却在悄悄谋划着逃亡归汉。
这让长林当屠愤怒不已,又无可奈何。
终究,长林部族的底蕴太少了。
根本无法在这样的危急时刻,团结人心。
更可怕的是——下面的贵族,都在私底下计划着杀死长林当屠,拿他的脑袋去汉朝领赏。
在危机之下,长林当屠不得不选择向北去与蠕蠕人汇合,哪怕他其实非常非常讨厌蠕蠕人。
此时,汉军控制盐湖的消息传来,长林当屠闻讯,气的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他明白,现在,无论是他,还是蠕蠕人,或者其他任何不愿意臣服汉朝的人,都已经不得不战了。
因为,没有盐,所有人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