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卒被骂了以后心中极为不忿,于是便推诿刁难扯皮。那参将一阵急火攻心,竟然晕厥了过去,几名亲兵大惊失色立即赶上来抢救。而那始作俑者的职业军卒却抱着肩膀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着笑话。
“看看你这厮还猖狂不?”
当然,这些话只能在肚子里过一遍,并不敢公然说出来。
最终那名参将是被几个部众硬生生抬到的总兵府,郑芝龙本来已经睡下,得知有战船回来以后,连衣服鞋子的顾不及穿戴好就急吼吼的迎了出来。此时的参将虽然虚弱,但还是强撑着受伤的身体来到郑芝龙面前,饱含着悲戚的跪了下去。
“大帅!”
才喊了一声大帅就泪流满脸,嚎啕大哭。
此情此景,让原本就心有忐忑的郑芝龙顿觉天旋地转,仅看参将的神态表现,就绝不会是水师获胜凯旋的结果。
郑芝龙压制住了心中的不安,开口问道:“说说,海战战况如何?”
参将好半晌才止住哭声,“我水师与荷兰人遭遇,一战而全军覆没,郑联畏罪不敢回来,率残部往南出逃,标下是冒死才逃脱了郑联的追杀,逃回来向大帅报信啊!”
“甚?你,你再说一遍……”
闻言之后,郑芝龙只觉得热血上涌,呼吸急促,眼前的世界似乎也不清晰了。
那参将又悲悲戚戚的重复了一遍,只是还没等他说完,便听到有人惊呼大帅,等抬起头来才发现,郑芝龙已经轰然倒地,昏死了过去。
好半晌,郑芝龙终于被唤醒,然后还没等他说话,张嘴就吐出了一口殷虹的鲜血。
他知道,这回肯定不是谎报军情了,这些情形与某些商人所述不谋而合。此前的他只是一厢情愿的抱着一丝幻想,而今幻想被无情的杂碎,郑家将要面对的将是前所未有的灾难与挑战。
而一旦证实了水师惨败是真实的,那么被他冤杀而死的商人,又如何来安抚?总要有人为此而付出代价。这时,郑芝龙第一个想起的自然是郑采。这个黑锅只能有郑鸿魁、郑采父子来背,因为一切罪孽的起因也都是由他郑鸿魁父子而起。
郑芝龙唤来了心腹将领,“去,带人将郑鸿魁、郑采父子一体拘拿。”
那副将显然没料到郑芝龙在骤然惊悉败战之后的第一个举措竟然锁拿自己的四弟一家,但是却毫不迟疑,他一向只听命于郑芝龙,而从不问因由。但郑芝龙却叫住了他,“如果有人问起,就说郑鸿魁父子勾结贼寇,冤杀城中良善商人……”
副将很快心领神会,带兵匆匆而去。然后,郑芝龙又安排心腹,全城戒严,没有他本人的首令任何人都不准擅自出入。同时,又以八百里急递往邵武,催促郑森不要再恋战,立即返回安平协助他主持大局。
一番举措应对完毕之后,郑芝龙才疲惫的靠在了太师椅上。
他的眼神有些空洞,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很快,派去捕拿郑鸿魁父子的副将回来了,并带回了一个让郑芝龙大为愤怒的消息。
“大帅,郑鸿魁、郑采父子已经于昨日一早就悄然离开了安平,目前不知所踪!”
闻言之后,郑芝龙从椅子上陡然弹了起来,“派兵!派兵搜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忽然意识到,郑鸿魁与郑采父子一定在谋划着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东西,而并非简简单单的谗言害人。直到此时此刻,郑芝龙忽然后悔了,后悔自己过于自信,以为可以掌控住年轻的郑采、郑联兄弟,可到头来却成了与虎谋皮。现在他只希望,郑森赶快带着滞留在邵武的大军尽快赶回来,稳住安平的根基才是重中之重。
同时,郑芝龙再次派快马往浙江军中传令,立即停止追击倭寇,大军立即返回福建境内,控制住福州附近的局面,切不能被别有用心的不法之人乱了福建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