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拦着本官不成?”
面对赵盼咄咄逼人的目光,商户毫不退缩。
“好狗官!今日说不清楚,你这辈子都休想再出去风流快活!都 出来吧,把门给我封了!没有军令,一个苍蝇都不准放出去。”
此地是城外的偏僻场院,赵盼以为遇到了黑吃黑的强人,心中惊骇不已。但一转念却感觉不对,此人口称军令,莫不是……想到此处,顿时就大汗淋漓。
一队大红军装的军卒冲了进来,分明就是三卫军的打扮行头,心头突突乱跳,心道我命休矣,而今让这些军汉人赃俱获,这不是自投罗网了吗?再看那中年商户,此时已经大剌剌坐在了军卒抬来的椅子上,竟一扫先前商贾市侩之气,面露冷笑神情冷峻的看着自己,膝盖便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想要跪下去,却又强作镇定自知不能如此快便失了骨气。
“俺算什么东西?今日便叫你知晓,程铭九乃镇虏侯麾下副将,当今圣上亲封定国将军,你区区一个六品主事,又算什么东西?”
程铭九正襟危坐,两侧军卒马靴锃亮,刀枪在身,满身杀气隐隐然布满整间院落。
镇虏侯的名头在南京谁人不知?先前阮大铖富可敌国,甚至后边站着当朝首辅周燕,自与李信为难到后来落得个驱逐出京,身败名裂的悲惨下场。再有大和尚静然,与李信修渠一事作梗,更是庾死狱中,还连累灵谷寺寺产败尽。这等狠辣手段,岂是赵盼一个小小主事能承受住的?如今自己人赃并获落到他手里怕是难以善终了,一念及此万念俱灰,双膝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下官也是身在旋窝之中身不由己啊,这许多银子,又岂是进了下官一个人的腰包啊……”
话及此处,赵盼匍跪于地,声泪俱下。程铭九受命办这个差事本是做足了对方死硬倒底的打算,可见到眼前的赵盼心中却是一阵了然,这厮是个软骨头,只怕之前准备的一应招数用不上了。
果不其然,没等程铭九开口动问,赵盼就先表了一番忠心,表示一定尽心尽力配合镇虏侯。
程铭九豁然大笑:“好,很好!你只捡要害的说,说的合了俺的心意,只对你有好处!”
这可教赵盼有些为难,对方一看就是不好糊弄的主,让自己交代却又不指定范围,可这样一来又如何避重就轻,只好一桩桩的数落着,又一边看着程铭九的脸色变化,试图从中寻到一丝线索,奈何程铭九面色阴沉竟毫无变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但他还是留了心眼,凡事只往都水清吏司员外郎张明学身上推,至于他的姐夫范大龙则只是避重就轻。毕竟范大龙是他心中所隐藏的最后一丝希望了。
啪的一声!程铭九毫无征兆的猛拍了一下桌子,震的赵盼身子一震,口中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都水清吏司郎中范大龙是你姐夫吧?你这些事若没有他这个主官首肯,仅凭张明学那个俯首听命的员外郎,岂能事事遮掩的过去?莫欺俺不懂部务事权!如不从实招来,祸患加身的又岂能仅止你一人?”
程铭九明晃晃的威胁,让赵盼心神剧震,李信的手段世人皆知,难不成自己也要家破人亡了?
一念及此,他的心防彻底崩溃,也终于明白了,对方的目标只怕是左侍郎甄淑,因为自己的姐夫范大龙正是甄淑在工部里多年的亲信。程铭九直指范大龙其名,若非意有所指,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招!俺全招!将军向让下官如何招,就如何招!”
都水清吏司范大龙今日犯了眼疾,瘙痒难耐,属下员外郎张明学告了病,文书庶务没人处理,他只好强打着精神亲自为之。但却总是无法静下心来,刚刚侍郎甄淑特地找他交代了要害事务,言及针对三卫军一事,必须打着十万分的小心,尤其让他多注意点自己的妻弟赵盼,关键时刻要收敛着点,万不能被人抓住了把柄。
范大龙当时对甄淑可是拍了胸脯的,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决定去寻自己那妻弟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