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宇亮以眼神示意李信自己有话要说,不要打断他,李信长了张嘴,只好不再说话。只听刘宇亮虚弱而又断续道:“李将军,眼下锦州城外十万大军围城,与鞑子协议并不可尽信,这些人教化如豺狼,若完全指望着他们,唯恐,唯恐被其反噬啊!”
李信一阵感动,对这个老头子的好感又进一步,他并没有将与代善之间的所有纠葛告知刘宇亮,他有所担心自然也不甚奇怪。
刘宇亮没等李信回答又道:“这回老夫是擅自带兵前来,朝廷,朝廷就不要指望了,所以,所以一切都只能靠咱们自己,希望,希望老夫带来的几千人能给李将军添一分助力!”
刚才进城时战斗还未结束,虽然早就料到了朝廷上未必会派兵救援,但从刘宇亮的口中证实了此事后,还是忍不住的阵阵心凉。
“老夫的意思是,锦州当守则守,若不当守,李将军切不可抱着死理,当趁早图为而去,才是上策!”
李信至此已经明白了刘宇亮要与自己说话的真实目的,这一回的的确确是出自真心的劝他不要一条道走到黑,但是他已经将三卫军的全部以及未来都押在里锦州,此战绝不容失败,而且胜利的曙光已然近在眼前,只要一切顺利,锦州城将再一次回到大明的怀抱,而他李信亦将荣耀返回关内。
“阁老且放宽心,这几日一过,胜负自见分晓,想来是不会等多久了。阁老只管养伤,等到可以下地行走,便可凯旋返京了……”
李信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刘宇亮则再听不清楚,失血过多导致的疲惫感如海潮一样浪浪袭来,他终于抵受不住,眼皮沉沉的合了起来。说了几句之后,李信见刘宇亮没了动静,便返回中军。
陆九等几个心腹迎了上来,心中亦是忐忑,问道:“大将军,那,那萨哈璘肯乖乖就范吗?”
李信却冷笑道:“以萨哈璘之声望,即便不肯就范,那些两黄旗和两白旗的人也不会轻易便听了他的指挥调度,到头来一样是一盘散沙而最终崩塌。”
陆九问道:“这代善老儿真有如此重要?”
李信不置可否,重要不重要只看那清军大营的反应便可知了,如今群龙无首,萨哈璘凭着其父的名头或可撑上一日半日,如果代善迟迟不出现在军中,必然会再生波折,到时候乱子再起,便未必会轻易的平息下去。
这些话不过是李信的判断,自然不会与陆九等人说,他只告诉陆九等人,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好给即将燃起的大火再添些柴禾。
陆九见李信如此态度,显然是极为看重手中的代善,便道:“既然代善老儿有如此重要,咱们不如将他一刀卡擦了,也算断了满清鞑子一大柱石!”
谁知想来不好发言参合的海森堡此时却突然出声:“大将军不会处置代善的,而且还会将代善放回去,因为只有如此,才最符合我们三卫军,符合明朝的根本利益。”
陆九听不明白什么利益不利益的,但是却对海森堡如此断言觉得奇怪,又望向了李信,不甘心的问道:“十三哥,代善是奴酋皇太极的哥哥,可不是瓦克达之流可比,说放回去就放回去岂不可惜?若是抓回京师献俘,定然是泼天的大功,到时候封侯封公也不是不可能啊!”
陆九所言不假,生擒礼亲王代善,对朝廷的政治意义实在是非常重要,可李信却不能将代善带回北京,否则盛京的多尔衮没了代善的牵制,将一家独大,而满清朝廷也必然会在短暂的剧烈震荡之后恢复稳定。一个稳定的满清朝廷自然不是李信希望看到的,只要将代善放回去,两白旗与两黄旗的争斗就不会真正分出胜负,而昨夜一战又使得两黄旗与两白旗之间的矛盾加剧,说起来还要多亏了索尼这极品人物,为了立威而斩了两白旗主将的右臂,致使矛盾一再升级,否则还真未必能有次效果。
有了代善参合在其中,满清的内斗将会在一定时期内,长时间的进行下去。而大明山山海关的辽东之患也将在一定时间内得到缓解,正好便可腾出手来,将一直在中原黄河流域泛滥的张李流贼一举剿灭。
……
大明京师,抗旨而却的刘宇亮到现在还没有消息,锦州城到底是死是活也没有消息,群臣们此刻也不在意,他们更多的关注是,如何将山海关守的铁桶一般。只要,鞑子无法破关而入,大明京师安然无恙,权贵们仍旧可以夜夜笙歌,北边的战事便不用着急。
不过,这满北京城中,却还是有一个人着急的,那就是大明天子朱由检!想起自己一手擢拔起来的李信,还是于心不忍,于是便在廷议中提出,派人往锦州传旨,令其弃城南返。
此言一出,当即便遭到了以张四知为首的阁臣们,一盆冷水浇下。
“启奏圣上,且不说李信此人桀骜不驯惯了能否奉诏,便是如何传旨也是问题,东虏十万大军阻于锦州城外,又能牺牲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