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几次三番的引诱何洛会往密林深处去,为的就是磨掉那些八旗甲士的锐气,然后好寻着机会给与致命一击。只是这个何洛会也不是简单角色,每次都是结阵尾随,步步为营,每一个环节都极为谨慎。
经过几天的周旋,洪承畴自己也已经被折腾的疲惫不堪,与其合兵一处的知县李文昌也被累的像死猪一样。
“部堂,在如此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建奴太过强大,在呢么呢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不如,不如去投李大将军吧!”
此时李信在锦州的消息已经在附近的密林中传开了,很多本来打算投奔洪承畴的残兵都转而投去了锦州,不但如此就连他们麾下的士卒也有不少人趁着黑夜逃离。大军在战斗减员和非战斗减员之下,人数一天比一天少,士气也像王小二过年一天不如一天。
洪承畴对此也大为头疼,但去投锦州又是绝不甘心的。
“李知县你可知道咱们在此处的作用对锦州城有多么重大吗?”
李文昌默然不语,他不是想不通透,而是不忍心这些将士一个又一个的死掉,逃掉。
“李信十有是要坚守锦州的,也唯有如此,才能在鞑子撤军后保住辽西走廊。你我在这密林里多牵制住鞑子一天,便能够使他们多一日准备之机会。锦州城被鞑子毁坏后本部堂虽然没有去过,却也能对其大致情形知道一二,城墙处缺口,若想一一修复又岂是一朝一夕之事?咱们若不替他多争上几日时间,还有谁能在此时挺身而出?”
知县李文昌闻言大为羞愧,埋头胸前,不敢直视面前这位襟怀坦荡,心忧天下的洪部堂。
“部堂所言直如振聋发聩,文昌感佩之至,在下这条命也豁出去了,和鞑子们周旋到死!”
李文昌脸红脖子粗的表态,指天指地发誓要带着手下随着洪承畴和清军周旋到最后。
“不过,李知县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再这么盲目的周旋下去咱们恐怕针灸撑不了多久。”
本来洪承畴是要把何洛会拖的露出破绽,然后再打上几个漂亮的伏击战,谁知道那何洛会追击起来却是有板有眼,不但围追,甚至有时还能料到先机作势堵截。
好在洪承畴也不是吃干饭的,几个回合下来,双方堪堪算是打个平手。何洛会尽管手握万人大军,奈何密林深处施展不开,也只有和洪承畴所部沿着六州河捉起了迷藏。
“李知县拿地图来!”
李文昌赶紧将地图送随身的油布包裹里掏了出来,在洪承畴面前展开。洪承畴盯着几条大河沉思了一阵,猛然道:“有了,李知县你来看,咱们可以沿着此处,跳过六州河,越过女儿河往小凌河方向去,清军一时间未必能反应过来,咱们可趁此拜托他们的尾随,然后再骤然南下于其意想不到之处,做一次伏击战,就算不能对鞑子造成致命一击,也得让他们扒一层皮!”
“部堂此计甚妙,文昌佩服之至!”
果然,一夜之后,何洛会大军在磨磨蹭蹭步步为营的尾随中失去了追踪的目标。开始斥候还能寻着明军散勇的影子,但随着日头的升高,清兵们竟惊讶的发现,一直带着他们沿六州河绕圈子的明军残兵们不见了。
何洛会得报后,气的直跳脚,但又不能贸然行事。连日来被明军牵着鼻子走,惹起的火气在胸口熊熊燃烧,却无处宣泄。
“去查,去探。探不到明军的影子,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洪承畴胜在趁着黑天走的突然,清军探马走的远了便寻到了蛛丝马迹,竟是有撤往锦州的迹象。何洛会得报后大为欣喜,这可正中他的下怀。礼亲王派他前来根本目标就是锦州,李信在锦州呆着决然不是什么好事。
提起了锦州,何洛会心里突然翻了个翻,此前回营时曾隐隐听得一些风声,海船好像被明军烧了。想到此处,他的眉头突突直跳,莫非,莫非……
何洛会发现自己这个想法一经露头竟像开了闸的河水,再无法遏制住,难道礼亲王已经有了撤军的打算?那么他派自己领兵前来,很可能就是做为先锋。
让何洛会震惊的绝不是代善要撤兵,而是撤兵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定然是盛京中皇位之争已经产生了某种变化,让老头子感觉到坐立不安,多尔衮回去争夺皇位一定是没有按照老代善预想的方式出招,老狐狸已经坐立不安了。
越是到了这种时刻,站好队就越发的重要,与其在锦州替老代善火中取栗,不如……
一念及此,何洛会心思澄明,当即下令全军缓缓北上。岂料,过了女儿河到处都是一片焦糊,草地树丛都已经被烧的精光,显然是这女儿河以北遭了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