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晚上,倪亮率领护军骑兵旅和第一旅经武阳关马不停蹄的赶到应山县,但他们没有入城,而是在城外驻扎。次日清晨倪亮才入城觐见皇帝,赵昺考虑到他们连日赶路,白日天气湿热,便仍照前时的规矩昼间休息,利用日落后至清晨凉爽的期间赶路。
傍晚,行驾出城与大军会合再次上路,孙恺便随行驾同行回返随州。为了保证安全,出城五里后,赵昺就被劝到车上。晚上除了漫天的星斗和一轮皎月,就是蜿蜒的行军队伍,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因而实在是寂寞,便要王应麟与孙恺同车叙话。
“孙恺,你部紧邻荆襄战区,对情况了解的多一些,可曾听到什么消息?”御车是经过改装的,比之战车行驶起来要平稳,且有八匹马挽车,里边配置也更齐全,当然还是比不上现代的高级房车。三人围几坐下,有小黄门送上茶水,他看向孙恺问道。
“陛下,我军围攻荆襄已经三个多月了,一直进展不大,众将私下中是有些议论!”孙恺不知道皇帝想知道什么方面的事情,也不好议论友军,因此也不敢妄言。
“我们君臣私下中说话,不必有什么顾忌,朕也不会秋后算账,王相同样不是多嘴之人,有话尽管直言!”赵昺听其说话吞吞吐吐,明白他有所顾忌,便笑着言道。
“嗯,属下就妄言了!”孙恺点点头道,“众将皆言,现下荆襄集中了禁军第六、第七和第八三个军,且在前期的战斗中损失甚微,而后又加强了骑兵第二师和炮兵第二师及内河水师鄂州分舰队,此外还有部分州军协助,总兵力就有十五万之众,而襄阳地区的敌军不过五个万户及附近屯田的十数个千户,兵力不及我军半数。本应是以摧枯拉朽之势夺取襄阳,可是久攻不下,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嗯,你接着说!”赵昺点点头,自己几次调度兵力加强荆襄战场,就是想速战速决,从而与两淮战场相呼应,但是最终落空,导致东集团过于突出,不得不放弃攻取开封,转入防御。
“属下私下也与众将谈论,以为荆襄久战无功,主要有几个方面的问题。”孙恺言道,“一者荆襄战场诸部行动迟缓,乃至错过了进攻的时机,结果进入四月便春雨不断,导致江水上涨,给渡江进攻造成困难;二者,诸将多有矛盾,互不服气,风传江置帅几次召集众将议事,结果争论不休,意见难以形成一致,皆是不欢而散;三者,有人说江置帅虽有谋略,但是手下几个将领不配合,也是枉然。”
“还有什么,不要藏头露尾的,我要听的是真实情况!”赵昺听出徐凯故意在淡化江钲的能力问题,避免担上妄议上官的嫌疑,于是沉下脸道。
“是,陛下!”孙恺见陛下脸色不虞,也不敢再隐瞒道,“众人皆言江置帅御下无方,指挥不动几个手下将军,全仗陛下念及从龙之恩才没有将其撤换……”
赵昺虽然能从事务局的密报中获知各部的情况,但是涉及到的更多的是人员思想动态、有无通敌叛国及军官贪污腐化、侵吞钱粮、滥用职权等问题,没有旨意是不会刺探涉及军事指挥的情报。而他对江钲也是十分放心,除了在战略问题及重大决策上予以指导外,具体指挥上并不干涉,而他所知也皆是相关战报上所得。
不过赵昺也感觉到了荆襄方面出了问题,装备火器的十几万大军居然三个多月没有能攻克襄阳,尤其在他三次下旨尽快攻克襄阳的情况下,宋军还没有攻入襄阳核心地带,甚至连外围包围圈都没有合拢,使得襄阳守军仍能得到外部的援助。所以这也是他坚持亲征的原因之一。
孙恺现在说出的话更让赵昺觉得问题严重,如今部署在荆襄地区的六、七两个军居然江钲都指挥不动,而这三个军可以说是他的基干部队,由其带到琼州的殿前禁军整编而来。他依靠的反而是直属枢密院的骑二师和炮二师及内河水军,事情简直就像笑话一样。
由于三个军都统意见不统一,谁也说服不了谁,又不服其他人,导致在攻取襄阳的问题上各搞一套,而以一己之力又难以实现。江钲又难以对他们进行压制,便想制定一个能够为众人都能接受的方案,可这何其难也。于是荆襄战场上打成了僵局,接着又错过了汉水的枯水期,以致进攻襄阳更加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