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绅阶层因为有了优免权,这也就让他们容易做大,在政府横征暴敛的时候,最有可能积累土地,因为有钱人只要不是有特权的人,他们都不愿意持有土地。因为持有土地,地租没有收上来多少,但是赋税极高,有的时候赋税比地租还要高,这时土地有什么用?政府的横征暴敛会使得持有土地的成本高得无法接受。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有优免权就特别重要。而中小地主和较富裕的自耕农,为逃避繁重的税敛和差役,有人宁愿托庇于官绅和豪强之家,伪立契约,假称土地已典卖,自己沦为佃户,实则仍在原有的土地上耕种,但要把收获物的一部分交给官绅和豪强之家。
士绅们大肆兼并土地势必直接影响国家的税收,赵昺也以为这是赵匡胤当初所始料不及的,却也催生了新的矛盾。国家财政上的压力增加,使得赋税不断增加,让社会陷入动荡。而自耕农和平民地主的破产,导致官民矛盾激化,官逼民反的事件不断。
不过赵昺发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现象,就是许多的‘草寇’打出的旗号如《水浒》中宋江一般,反朝廷不反皇帝,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他研究了一番后才明白其中缘由。
因为土地兼并日趋严重,那些士绅地主享有免税免役的特权,那么朝廷只能将税赋转嫁到那些平民地主和自耕农身上,因此官府如果欺压老百姓,一般来讲不会欺压佃户的,基本上都是欺压直接和政府有关系的人,也就主要是这两种人。
而享有优免权的士绅们,同样是社会各阶层中被反感最厉害的群体。不是因为他们富,是因为他们有特权。他们那时是不是社会最富的人很难说,但是他们不交税,税就压在别人头上了。正因为士绅阶层就是一个依靠官府、依靠朝廷最密切的阶层,所以反士绅几乎就等同于是反朝廷。
此外宋朝发生最多的除了民变,就是所谓的‘佃变’和‘奴变’。咱们看《水浒》就知道,庄主和庄客关系好,就可以造反,如果庄客和庄主本身闹得一塌糊涂,怎么可能造反?庄客如果要造庄主的反,一般来讲也不会跟朝廷过不去,甚至很多奴变、佃变还愿意去官府告他们的主人,说他们的主人想谋反,倒像是朝廷的拥护者。
赵昺从诸多案例中发现凡是最容易发生佃变的地方,都很少发生民变。他琢磨了很长时间才捋清了其中的关系,因为民变很关键的一点,就是老百姓要抱团。而佃农多数即无田地,也没有其它生产资料,只能依附于地主,靠自己仅有的劳动力为地主耕种,是所谓“庸作奴婢”,对地主的依附十分严重。
所以那时佃农如果造反,基本是跟着地主一起造反。讲得简单一点,是地主带领佃户一起造反。不是佃户和地主做斗争,而是地主带领佃户一起和朝廷做斗争。如果地主不造反,一般来讲佃户不会造反,如果造反也就是骚扰主人。因而所谓的主佃矛盾并不会导致佃农们造朝廷的反,而凡是造朝廷的反,又皆和官逼民反有关,都和官民矛盾有关。
如此说来官民矛盾里面,基本没有佃农,而是自耕农。而这些小地主之所以要造反,是因为他们没有特权,要承担皇粮国税,还要依其户等到各级政府分轻重不同的差役。可佃农不承担钱粮,只承担地租。而他们往往又被有特权的人敲诈勒索,所以他们会造反。且他们有很多佃户,在地方有很多势力,甚至有自己的土围子,但土地带不走,佃户也带不走,所以他们也不愿意流动,便占山为王、打家劫舍、杀官造反,成了所谓的土寇。
赵昺理解的另一个矛盾就是皇帝与朝廷之间的矛盾,且这种矛盾贯穿了宋朝的始终,此也是各种矛盾中最为深层次的问题,导致双方明争暗斗不断,最终大家一起完蛋。而此次事件的爆发,他以为也不外乎如此,马场不过是引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