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了主帅的背书就不同了,诸将遵从的是主将的命令,而非他贺惟贤。且事有万一,一旦作战失利,总需有人承担责任,自己不过是遵令行事,事败就能将责任推给土土哈,自己最多只需承担督查不利的罪过,伤及不了自己的根本。
两地相距不远,书信送到归德府主帅处当日便可往返,土土哈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对于奇袭宋军后方大营的计划倒是并不反对。此外也心知惹不起这位内使,将其派到符离前线说是让其立功,其实也是变相将其支走,省的给自己找事情。
于是乎土土哈原则上批准了作战计划,但是也嘱咐此战事关重大,用兵需要谨慎,诸事要与众将多商议,定要判明敌情再行动,万不可鲁莽,以免被敌反杀。可贺惟贤却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以‘未免生变,事不宜迟’为由调兵准备行动,为保证此战成功,他将亲临前线督战。
想法有了,背锅侠也找好了,但是贺惟贤在与两位主将商议详细行动计划时产生了分歧。按照他的设想此次行动至少要出动五千兵马,搭乘船只傍晚出航,利用暗夜接敌。待靠近敌营后,以一千火器卫为前锋率先向敌水寨发动攻击,打破水寨毁掉其中停泊的漕船。而中军弃船登陆,利用水上激战之时,向敌岸上大营发动袭击,直取南朝皇帝行营,将其生擒。而他则坐镇后军,随时增援其它两部兵马。
玉哇失和伯答儿听罢其滔滔不绝,声情并茂的讲述了作战计划,两人脸都快变成五线谱了,皆是黑线。他们皆知既然行动定位是奇袭,那么出动的兵力就是贵精不贵多,行动隐蔽。你浩浩荡荡的出动大批兵马,只怕刚出营盘就被敌方探子发现了,待你到了地方,对方早就做好了准备。
其次,按照贺惟贤的战法,接敌后分兵攻打敌大营,哪里还是奇袭,而是前去踹营了。即便前时敌军没有发现,此时这么大阵仗就是瞎子、聋子也能发现不对了。况且屯粮重地,位置虽远离战场,敌军也会派出巡队往来巡视,布置明岗暗哨,你这么大明大摆的前去‘偷袭’兵力远胜于己的敌行营,那就是飞蛾扑火。
如果再退一步说,这些问题皆不是事儿,宋军都是傻子、笨蛋,就是如此也根本发现不了己方的行踪,让他们直逼水寨之下才发现,己方神勇又顺利的攻破敌营,烧了粮草,捉了南朝皇帝。那也得考虑怎么去,又去哪里寻找这么多的船只,五千大军总不能游过去吧?
另外计划还有一个重大漏洞,行动所需的兵力必然要从符离驻军中抽调,一次性的调离五千精锐兵马对他们来说不是个小问题,防线上必然出现漏洞。而一旦被对面的宋军获知,趁机发起攻击,在对方获得援兵后兵力已经占优的情况下,符离城很可能不保。
而依玉哇失两人,此次袭击计划至多需要五百人,先行派出哨探,查明敌军布防和巡视规律及水流、风向。然后携带火油、火药和柴草的火船,趁夜暗靠近敌营潜伏在苇荡之中。待后半夜宋军防守松懈之时,先点燃水寨周边的苇丛,造成大火围城之势,迫使停泊于水寨中的漕船驶出水寨。再趁混乱之机,放出火船,焚烧敌军船只。
至于生擒南朝皇帝,两人都没有敢想,不说行营防守严密,其亲卫也必是精锐,且难以摸清其具体驻地。一旦发生危险定然会先行撤离,别说五百人,就是五千人也难以寻找其踪迹。说是要生擒南朝皇帝,不过是为振奋士气之言,能否成功全看天意了。
但是此时心怀激烈的贺惟贤对于两人的建议显然难以听进去,在他看来反对者都是嫉妒,担心自己抢了他们的功劳。不过现实还是给了他重重一击,那就是是一时间难以寻找足够的船只和熟悉水情的水手。要知道符离虽然是旧运河的必经之路,且也曾有前舟云集的盛况,可是南朝迁都后,战乱不止,航运断绝百年。
加上新运河开通后,符离再难现昔日繁华,而随之衰落的就是水运,此时运河上已经难见结队行驶的舟船了。即使陴湖上尚有人渔猎为生,但是他们使用的也多是小船,搭载不了几个人。这让贺惟贤苦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