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三个字,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这才发现,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的,居然是骆瑸。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瞅着骆瑸那笑吟吟的模样,周昪心中涌起阵阵警觉,脑门上亦不禁渗出几丝冷汗。
“骆某为何不能在这里?”骆瑸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昪。
周昪上下打量了几眼骆瑸,随即轻笑道:“骆瑸,你是偷偷跑出来的吧?……快回大梁吧,否则,太子殿下会责怪你的。”
在起初受到惊讶后,周昪逐渐冷静下来。
单单一个骆瑸,不值得他如临大敌,毕竟骆瑸在太子赵弘礼心中的地位并不如他周昪。
就算是在安邑,骆瑸在王寓等东宫党贵族的眼中,地位亦远不如他周昪。
这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前提是他身后的随从李灵能够顺利离开军营。
当然了,李灵能否带着那本夹带着诸多收据的真账簿离开军营,与他周昪的安危并无直接关系。
哪怕是被当场抓获,只要周昪一口咬死那份真账簿是送给太子赵弘礼的,有王寓等诸多贵族作证,骆瑸照样拿他没有办法。
唯一的问题是,这样一来,就缺少了扳倒东宫的有利证据,虽说周昪可以凭着记忆默写出大概,但最为关键的那些收据若是遗失了,那这份真账簿的效果可就大打折扣了。
于是,周昪不动声色地给身后的随从李灵使了一个眼色:走!
李灵会意,带着几名随从转身就走,反正在他们眼里骆瑸就一个人,根本不需要畏惧什么。
可没想到,李灵等人刚走出两步,就听到一声沉喝:“站住!”
周昪转头看向骆瑸,却见骆瑸摆了摆手,笑呵呵地说道:“可不是在下喊的。”
『不是……骆瑸?』
周昪眯着眼睛看向骆瑸身后的昏暗处,却见那里缓缓走出一个人影。
“桓……桓王?!”周昪猛然睁大了眼睛,纵使是他,也没想到乔装打扮的桓王赵弘宣居然会在安邑。
『走!』
周昪瞥了一眼李灵,给后者使了一个眼色。
李灵会意,拔腿就跑。
见此,桓王赵弘宣抬手一指李灵,喝道:“张骜,拿下他!”
话音刚落,赵弘宣的宗卫们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将企图逃跑的李灵拿下。
只可惜混战之际,仍有一名随从逃走。
“我去追!”宗卫长张骜当即追了上去。
而此时,众宗卫们对周昪、李灵等人搜了身,从李灵的怀中将那份真账簿搜了出来。
“骆先生。”宗卫李蒙将那份真账簿递给了骆瑸。
在周昪恼恨的目光中,骆瑸接过了那份真账簿,翻了几页,待注意到其中夹带着诸多笔迹不一的收据时,脸上的笑容更浓了:“漂亮、漂亮,不愧是周昪,将安邑这些贵族玩弄于鼓掌之间,叫这些人稀里糊涂地,便将足以扳倒太子殿下的罪证,拱手交到了你手上……”
听闻此言,周昪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淡淡说道:“周某不知你在说什么,此物,是我准备派人送给太子殿下的……”
骆瑸闻言摇了摇头,似笑非笑地说道:“真相究竟是怎样,你清楚,我也清楚。……事实上,你到的第二日,桓王殿下与我,便也到了安邑……这几日,我们一直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你知道,为何我要等到眼下这时候么?”
“……”周昪冷笑了几声,哂笑说道:“骆瑸,你莫枉费心机了,此物就是要送到太子殿下手中的……你问一百遍,亦是如此。”
“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骆瑸摇了摇头,随即看着周昪正色说道:“桓王殿下与我之所以现在才露面,并不是要等你暴露,而是在等你完成这份真的账簿……”说到这里,他拿出一张收据,笑着说道:“正如骆某所猜想的那样,你比我想象的更出色……”
说完,他将收据放回那份真账簿当中,转身递给桓王赵弘宣,微笑着说道:“桓王殿下,在下曾说过,会助您真正执掌北一军。而现在,您可以用这份东西,去换取北一军的军权了……”
“……”桓王赵弘宣看了一眼骆瑸,伸手接过了那份真账簿。
望着这一幕,周昪微微张了张嘴,眼眸中闪过几分惊怒。
他终于意识到,他这次,是真的为人做了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