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昼叶站在楼下,隐忍着眼泪道:“是吗,都都过去了,说这么多也没用了。”
梁乐:“”
梁乐也轻轻笑了下,应道:“是啊,学妹,都过去这么久了。”
“,”沈昼叶憋了口气:“但是说我像个瓜批也太过分了啊”
梁乐:“你不是吗”
沈昼叶面颊微微发红,仰头看向陈啸之的办公室方向,然后一滴清澈的雨水落在了她的眼皮上。
啪。
沈昼叶:“唔。”
她揉了揉眼睛,试图把雨水揉出来,对着听筒里的梁乐说:“学长,我们这边下雨了,我先进楼啦,你看看周围有什么好吃的沙茶串串可以发给我,我们开完会去约着吃完饭。”
梁乐笑道:“行,你进去吧,二十四号会场见。”
“嗯”沈昼叶笑眯眯地道:“学长白白”
接着,沈小师姐嘟地挂了电话
天阴沉欲雨,云雾虬结如苍龙。
雨啪砸在她脑壳上,吧唧一声,小师姐被砸疼了,颇心塞地揉了揉自己的发旋儿。
沈昼叶其实身上还残留着点小孩似的毛病她被雨淋了第一反应是用谴责的目光看老天爷,而不是快逃。她悻悻然地看向天空,然后又被砸了好几颗。
沈昼叶:“”
沈昼叶正要逃,却突然被一只结实有力的手摁着后颈,用力押进了实验楼。
沈昼叶:“”
实验楼里,陈啸之的声音在她身后冷冷地响起:“被雨淋了还他妈抬头看一眼你病得不轻吧”
她低头一看,看到了陈啸之的篮球鞋和工装裤裤腿,还闻到一股浅淡的、他身上的香水味儿。
“我,”沈昼叶仍被押着,憋闷道:“我打算进”
陈啸之却忽然极其冰冷地问:
“梁乐”
沈昼叶:“”
楼门前的玻璃门一关,大风涌入,雨水哗地落在楼外地面上。
陈啸之松了手,沈昼叶不自在地捏捏自己的后脖颈,正要和他问好。
正是那一瞬间,沈昼叶听到陈啸之几乎如冰刀般,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话:
“和你打电话的,是不是梁乐”
肯定是梁乐。
还能有别人么,会被沈昼叶称为学长的人还有别人
陈啸之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自己的语气吓到的、二十五岁的沈昼叶。
天光昏昏,她穿了条灰蓝色的裙子,几乎是惶恐不安地看着陈啸之,像是受了欺负一般的惶恐。
可她一直都被爱着。
陈啸之只觉得自己已经要疯了,头颅中血管发了疯一样的搏动。
2018年的陈啸之想起十年前,那些爱他的阿十的人她的妈妈和奶奶,班上那些和沈昼叶熟悉的同学,魏莱、姜英甚至梁乐,连陆之鸣都相当喜欢那个柔软又偶尔硬气的、聪慧异常的小姑娘。
连阅尽千帆的慈怀昌教授,最偏心的学生也是沈昼叶。
五岁那年小啸之就知道,小阿十是最招人喜欢的,被爱浇灌的花朵。
他已经过世的奶奶见到小阿十就喜欢得要命,开玩笑说让她来给自己当小孙女;连他父母都喜欢小阿十,几乎将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她父亲能将女儿生生抱到五岁,她一喊累就抱起来。而小啸之则是所有人里,最溺爱小阿十的那一个。
他几乎将心不,整个人都挖出来了。陈啸之那时所有的零花钱都给小昼叶买零食吃,小昼叶凌晨睡不着觉甚至会来拍他的窗户,而被吵醒的小啸之连起床气都撒不出来。
那个小男孩将自己一辈子的好朋友爱得如珠似宝。
十五岁的少年,则将他的初恋捧上自己的心尖。
含着怕碎了,抱紧了怕疼了,毕竟他的昼叶那样娇气。
陈啸之将她爱如眼珠,恨不能将他能碰到的整个世界都捧到她的面前。
可是所有人都爱她。
梁乐、魏莱和姜英。沈昼叶的老师。沈昼叶的师长。沈昼叶的家人她友谊亲情无一不落,无一不丰满。陈啸之二十年来几乎将自己挖出来的爱意,在她的人生里不值一提。
所以五岁的小阿十回了美国,再也没回来。
十五岁的沈昼叶站在他面前,对近乎哀求的他,垂下眼睛说:陈啸之,我以后不想见到你了。
陈啸之的眼眶,几乎都因愤怒发了红。
那一切堆就了他孤身一人在旧金山难以入眠的、无数个夜晚,连杯中的水都像是映着她的倒影:沈昼叶泛着光的笑容和手心的温度,她修剪整齐的、细致圆润的指甲尖儿,趴在自己怀中的温热柔软的、发育了的躯体。
可是他算什么
陈啸之算得上什么
这年纪的沈昼叶,会缺你这点爱意么
斯坦福物理a栋实验楼,大厅里空无一人,玻璃门外大雨倾盆。
“沈昼叶你哑巴了”陈啸之嘲讽地看着眼前的沈昼叶,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我不是问你么,刚刚你打电话的是不是梁乐”
沈昼叶:“”
“怎么说都是当年在一个班里待过的,我记得他。”陈啸之嘲道:“true or fase,这么难”
沈昼叶:“”
她嗫嚅着点了点头。
“是他,”她哑着嗓子、颤抖着说:“梁学长正好也、也去那边开会”
陈啸之只觉得肚腹中,有一把火在烧。
“你前几天打电话的那个也是他吧,”陈啸之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俩联系还挺频繁的啊。”
沈昼叶一呆:“也是他,我们大学在隔壁,以前周末经常出去一起吃饭”
沈昼叶话音未落,陈啸之就泄愤般一使劲儿,一搡她毛茸茸的后脑勺儿。